眷皇明 by tnttr/百夜(下)【完结】(21)

2019-03-30  作者|标签: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编辑说不让重新开第四卷,所以也不让改名。我哭呀~~~~只能死心了。

ˇ第一百一一章 扑朔迷离ˇ

刚进五月的天半寒半暖,坐着太阳下不动悠闲的晒晒太阳还好,但是一番激烈的训练之后立刻会汗流浃背。
  咚咚咚咚,朱厚照踏着充满节奏的步子直直的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他的头发上面满是汗水,连衣服也都被汗水浸湿了。他一走进自己寝宫便开始随性的拉扯着身上的盘扣,将一身劲装扯得松垮垮的。
  “来人,备水,本宫要洗澡!”他大喝一声,立刻有宫人机灵的上前递上软巾。
  “殿下,刘公公早就让人备好了水,这时候谷公公正在试水温呢!”那宫人低下头顺着眉眼,恭顺地道。
  “哈哈,不错不错!”朱厚照一边擦着汗,一边赞道。其实若不是怕洗了凉水会被父皇责怪,这种练武之后满身大汗的时候,他更喜欢一桶凉水从头浇到尾的清凉。
  不过自从去年受伤之后,自己身边的侍从们就都被父皇警告过,不准自己洗冷水,吹寒风,把自己搞的好像娇弱不堪一般,实在是让他郁闷万分。
  在偏殿舒服的冲过凉之后,朱厚照一边擦着打湿的头发,一边走进自己的寝宫。在上月那次与父皇的书房详谈之后,自己好像突然就清闲了下来,不但不用上朝,连造船扩军等事情也自有父皇派去的人解决,自己只要偶尔解决一些两大战区呈报过来的难以解决的事情就行了。
  他用软巾蒙着脸,将自嘲的笑容埋在那软巾中。父皇派遣的人将什么事情都弄得好好的了,自己反倒从忙碌不堪、心急如焚突然便得如此之悠闲,虽然是空闲了下来,却反倒是有点莫名的失落感。
  唉,既然没什么事做就干脆琢磨一下天道策上的武功吧,朱厚照心中盘算着,他的武功进展目前已经遇到了一个瓶颈,每次内视的时候他都能看到真气凝结成金色的液体已经汇满了自己的丹田。
  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的修炼却再也不能增加一丝半点,这样的情况看起来似乎需要一个契机来彻底的改变丹田中的真气,那应该就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了,若是用他在书上看到的话来说,自己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就是该到了想办法淬成金丹的时候了。
  可是按书上所写,在结成金丹之前应该会有一次四九天劫,只有在渡了劫之后才能淬成金丹,一个接出金丹的人便是真正的成了一名修炼之人。
  渡劫,感觉真像是小说中的情节,朱厚照好笑的想,如果是以前自己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是在这个时空更多离谱的事情他都已经遇到过,所以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这所谓四九天劫会什么时候到来呢,他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指隔着温热的软禁轻轻的按压着眼睛,却突然感觉到寝宫中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朱厚照将软巾一把扯了下来,刚被手指按压过的眼睛这时候看东西还有一些不清楚,只觉得那站在自己床榻边的背影颇有几分像是朱佑樘。
  “父……”他张口欲打招呼,突然却觉得有些不对。这个时候父皇应该才刚刚下早朝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而且气息不对感觉也不对,这人一定不是父皇!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朱厚照眉头一拧,怒喝道。自己宫里的人都知道,不经过自己传唤没几个人敢随便进自己寝宫的。
  “见过殿下!”那人恭敬地行礼道,“小人钱宁,是奉皇上之命来伺候殿下的!”
  “哼,伺候,既然是伺候本宫的,怎么不经允许就进来!”朱厚照眨了眨眼,视线已经恢复过来。他目光凌厉的打量着这个人,心中泛起了一丝疑惑。
  “回禀殿下,皇上的意思是让我随身伺候殿下,殿下到哪里,小人就要跟到哪里!”那钱宁不卑不亢地道,丝毫不在乎朱厚照满是怒气的脸。
  这男子二十来岁,一身内侍的打扮,容貌却清丽得过分,天质自然,不自藻饰,咋一看倒有些像是女扮男装的俏佳人一般,不过他的言行举止中却没有一丝女气,那种优雅自然的气质与软糯轻柔的嗓音都能给人十足的好感。
  在朱厚照看到过的人里面让他觉得漂亮的男人也有不少,毕竟美无定式,柔和儒雅阳刚都是美的极致。朱佑樘、沈三还有那薛立琴的容貌都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十分美丽的人,而这个钱宁单看姿色比起他们竟然也毫不逊色。
  长相出色的人总会让人多些好感,可是,如果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寝宫就怨不得朱厚照要多想。他的双眸瞬间冷如寒冰,语气轻佻地试探道,“若是本宫要上床睡觉,莫不是你也要陪着!”
  “如果殿下觉得有必要的话,小人自然遵从!”钱宁优雅伸手挑起一缕耳际的发丝,挑着眉带着**与**的对着朱厚照眨了眨眼,气质居然瞬间就大为改变,那嫣然一笑顿时看起来妩媚万分。
  他心中得意的看着那据说被皇上宠爱万分的小太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由得好笑地暗自想,毕竟太子还是个孩子,看来这床弟之事还不太懂呀,居然仅仅是这样的挑逗就能让他变了脸色。
  这么嫩的孩子居然是自己以后要伺候的人,看来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会十分惬意了。钱宁心中做着这样的盘算,却觉得后劲突然一痛,神智忽然模糊起来,直到他整个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太子打倒生生扔出了寝宫。
  
  “砰”地一声巨响,寝宫的门被怒气冲天的朱厚照重重的关上。那扇沉重的木门被狠狠地撞在门槛上,然后不堪负荷的垮了一角下来,刚才被他手掌碰到的地方那些精美的雕花都彻底的化为粉末随着气流在空中飘散开来。
  巨大的响声惊动的咸阳宫中的众人,刘瑾、谷大用等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那据说是皇上安排过来随身侍候太子的内侍被摔在地上,脸色惊魂未定的望着那扇还在可怜摇晃着的木门。
  “好强……怎么会,他这才几岁……”
  刘瑾听到那内侍嘴里在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却顾不得质问他,只是小心的靠近木门透过门缝打量着寝宫中的太子。
  朱厚照此刻正背对着大门,肩膀剧烈的上下起伏着,看起来仍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众人都不敢吭声,唯有刘瑾硬着头皮小声地唤了一声,“殿下……”
  “刘瑾,你进来!”
  听到太子的传唤,刘瑾心中重重一沉,在众人无限同情的目光中推开门走进了寝宫。
  他不敢靠的太近,在朱厚照身后十步的位置停下,双手放在身前交握,身体半弓微微佝偻着静静等待着朱厚照吩咐。
  等待中刘瑾的眼角不时打量着太子的背影,看到那不断起伏的肩膀渐渐缓了下来,他知道太子的滔天怒气已经压了下来,于是立刻顺着眉眼低下头。
  “你说,刘瑾,父皇派这么个人来本宫这里是什么意思!”
  刘瑾还没来得及想该如何回答,毕竟他连那内侍为何被太子扔出去的原因都不知道,却又听到太子压抑着怒火,口气低沉地道,“还说连陪本宫上床都可以,好,真是好呀。好你个朱佑樘!”
  听到太子的自语刘瑾不由得一愣,接着又听到太子殿下居然在胆大包天的直呼皇上的名谓不由得头皮发麻,心中暗中叫苦,我的殿下呀您这可是逆上呀,怎么偏偏让自己听到了。
  “刘瑾,你说,父皇是不是变了,变的厉害!”还好似乎朱厚照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刘瑾又听到太子有些失落的道。
  他想着近月来发生的事情,好像在极短的时间太子就被架空了起来,又联想到那些尚未停息的谣言,心中不禁为太子叫冤起来。
  自己可是太子随侍,若是太子失势,似乎自己也不要再想什么前程了。想到这一点,刘瑾心中微微踌躇,然后忧心忡忡地道,“殿下,有一事咱们怕您心烦,一直没敢告诉您!”
  “说!”朱厚照听他这样说,于是转过身来淡淡地道,“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其实真的是小事……这近月来您与皇上的关系不同以往,咱们本来也不想说出来烦到殿下您。”刘瑾苦着脸道,“只是听说这是皇上亲口吩咐萧公公安排的,小的这才想会不会与今日那派来的新内侍有关……”
  “说,有什么不敢说的!被你这样一讲,本宫到是更要听听!”朱厚照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挑了起来。
  刘瑾喉咙咕噜一声,吞咽着口水,鼓足勇气道,“殿下,前两日咱们八人都陆续收到萧公公的手令,免了咱们钟鼓司、内官监的挂职,现在咱们除了太子内侍的身份就什么都不是了!现在皇上又给殿下您派来了新的内侍……”
  他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天地可鉴,殿下咱们真的什么事都没干呀,不知道怎么就被免了职。那些挂职免了到也罢了,可是殿下您别赶咱们走呀,咱们八人真的都是誓死效忠殿下的!”
  朱厚照的面色铁青,自己的内侍被免职自己居然不知道,甚至还传出要被调出咸阳宫的消息,而这个时候却又安排过来了新的内侍。
  “为什么,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道,“朱佑樘你究竟是想干什么!”言罢,他怒极反笑望着刘瑾问,“刘瑾,你说,父皇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刘瑾闻言一怔,连忙磕头道,“回……回禀殿下,皇上圣意,小人不敢揣测!”
  “是了,父皇要做的事情你又怎么会知道呢!”朱厚照自嘲地一笑,冷冷地道,“若要知道原因自然是要问那始作俑者!”
  刘瑾只觉得太子的话仿佛犹在耳边,却感觉一股疾风拂面,眼前的太子早已不见了身影。
  
  父皇,父皇您究竟在想些什么,还不够吗,难道您得到的还不够吗?无论什么只要是您想的,只要是您想要,即使您不说我也愿意为您去寻、去找,然后亲手放在您的双手之上。
  即使是那份不伦的爱我也愿意陪着你**,甚至愿意以男子之身雌伏在你身下,只因为这颗心这辈子早已经遗落在你身上。
  朱厚照在宫中极速的飞奔着朝着乾清宫一路而去,他的速度很快,宫中的侍卫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行动,以他的功力即使偶尔有几个普通士兵遇到也只感觉是一阵风刮过而已。
  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中一一放映,成长岁月中那些痛苦的、伤心的、难过的、开心的事情像是影片一样,一点一点的被定格成泛黄的画面。
  永恒难以磨灭的却是两人相处的那些平常时光,温馨却怡人,历历在目。
  父皇,难道您也开始被那些流言影响了吗?
  父皇,不要怀疑我,不要让我对您失望。
  朱厚照心里酸楚疼痛得厉害,内心却期盼着,叫嚣着,渴求着那份帝王的信任。
  如同一只矫捷的猎豹一般,他轻轻落在乾清宫的院墙上,神识彻底的放开,朱厚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暗哨们的位置。
  小心的避开着守卫的御林军和锦衣卫,他朝着乾清宫现在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走去,直觉告诉他父皇此时应该就在那里。
  他的行动没有惊动任何人,很顺利的潜入到上次谈话的书房外。感觉到书房中似乎不止一个人,朱厚照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中有四个人,却死寂一般的沉默。突然只听房间中连续出现扑通的跪地声,他听到三个苍老的声音着急的齐声道,“皇上,请您三思呀!”
  “朕心意已决,爱卿们就按照刚才说的去办吧!”
  是父皇的声音,朱厚照却听出朱佑樘话语中带着一丝疲惫与倦怠,于是伸出去推门的手又默默的收了回来。
  “皇上,您不能这样呀!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太子他……”
  朱厚照听到与自己有关不由得凝神倾听,内阁的阁老谢迁似乎正焦急的想要劝说父皇放弃打算,却不想朱佑樘反而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不过众卿一定要记住瞒住太子,朕有些担心,若是他知道了必定会多有反抗,到时候反而节外生枝,平添麻烦!”
  听着房间内的话,朱厚照的心沉入了谷底,父皇正在瞒着自己做一件事,一件自己知道了会有反抗的事情。
  会是什么样的事情父皇明知道自己会反抗却仍然执意要做,甚至不顾三位阁老的劝阻呢?
  朱厚照想不出,但是心却像是被浸入了冰水里一样冷得发寒。他想冲进去大声的质问,质问那个说是可以给自己一切的人间帝王,可是他的心却在此刻犹豫了。
  房间内的四人没有再继续刚才的内容,话题被朱佑樘导回了朝政上,朱厚照双拳捏得发白,咬着下唇足间一点飘然离开了乾清宫。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六实在是太倒霉了,早上还在和被子**的时候被领导的电话搞醒,要我下午早点去加班。加完班回来晚上却发现更悲惨的事情,俺家的马桶堵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苍天呀。

ˇ第一百一二章 信任危机ˇ

偌大的寝宫空寂得厉害,每一次酒壶砸在桌面上的声音都让钱宁有些心惊肉跳,他静静的站立在寝宫的一角,已经不敢再作怪。
  自从太子冲出去以后,他还以为太子去找了皇帝质问,谁知道没过多久这小太子就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寝宫,然后就一个人坐在桌边默默的猛灌酒。
  他也不知道太子为何会变得这样,但是心底猜测着应该是与皇帝有关。太子与皇帝之间似乎因为沟通不良出现了一些矛盾,钱宁心中大约有些清楚皇帝的打算,看来自己之前那个恶劣的玩笑也为这二人之间的冲突起了不小的作用。
  小太子呀,你会怎么选择呢?钱宁的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望着朱厚照背影的目光深沉而悠远。
  若是朱厚照此刻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回头望他一眼就会立刻发现,这个钱宁如今哪有一点像是伺候人的内侍,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态就仿佛一个能指点江山、谈论世事的隐士一般,充满了不凡。
  酒一口一口的灌下去,却始终醉不了人,朱厚照将酒壶往桌面上狠狠一甩,不堪折腾的壶底顿时四分五裂,终于寿终正寝。
  朱厚照愣愣的望着酒水快速的流动着,瞬间蔓延到整个桌面,然后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他的心中突然隐隐的有了一些明悟。
  世间的事情总有其规律,酒水可以顺着桌面的纹路蔓延,其中的每一条分支都有快有慢,却就像是那大江大河一样沿着既有的河道一路向前。
  茫茫之间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无数的那些关于天地运转的法则,咋一看起来好像都是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但是却又好像能够与后世无数科学家们总结的规律相吻合。
  一瞬间的顿悟让他进入了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中,他一边领会着那些法则,一边将之与在现代时学到的那些知识进行对比。
  日升日落、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四季变幻……那些无穷无尽的规律像是一条知识的长河在他脑海中流淌着,有些他能理解,有些他却也不懂,他只是尽情的、充满了好奇心的沉浸在其中。
  沉浸在那种感觉中的朱厚照没有发现,每当他领会一种规则,在他丹田中那些由真气汇成的液体就会翻滚着像是在为他喝彩一般,然后才缓缓的啤趼来重新回归平静。
  翻腾、平静这样的两个过程不断的重复着,每进行一次那些液体就会浓缩一点,好像被精炼过一般使得金光更盛。
  当朱厚照悠悠的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的六识更加的清晰,水滴跌落在地碎裂时飞溅的声音、钱宁呼吸时衣服相互摩擦的声音,甚至连殿外那些守卫们走动时铠甲关节发出的卡卡声都能够清楚的听得到。
  以往他的功力虽然很高,听力也很不错,但是像如此细微到极致的声音却不可能察觉得到。同样是听,他能听出水滴落地的声音,却无法再分辨出飞溅时四散落地的那差异极小的声音,这已经似乎超出了听力的范畴,感觉到是有点像是超能力一样。
  他以前在师门的那些书籍中看到过关于刚才那种状态的记载,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顿悟。
  顿悟,对于所有修炼者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种状态。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碰触到这种境界,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偶尔的一次发脾气居然莫名其妙的进入了这样的状态。
  实在都是运气呀!心中感叹着,他闭上眼睛默默回忆了一下刚才的那些领悟,然后欣喜的发现自己的丹田仿佛又空下来不少地方,可以再继续凝聚真气,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因为这就意味着自己所凝聚出来的真气会比别人更精炼更纯粹一些,以后焠成金丹的时候会有更多的好处。
  意外的收获让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朱厚照微微的勾起唇角,眼神坚定了起来,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究竟是在烦闷些什么,怀疑些什么呢?
  若是对于父皇的行为不解的话,为什么不去直接问父皇呢!?
  真是笨死了!他在心中暗暗的低骂了自己一声,然后运功将一身的酒气驱散,点足离开寝宫。
  钱宁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离开的太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太子身上的气势突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望着朱厚照离开的方向不由得沉思起来。
  他又怎么会知道,朱厚照的心境如今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毕竟对朱厚照来说刚才的顿悟似乎是过了很长时间,但是对他来讲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已。
  
  朱厚照又悄悄的潜入了乾清宫,他熟门熟路的摸到了朱佑樘的寝宫门前,却没有冒然推门而入,而是微微的放出了一丝气息。
  “进来吧,把门带好!”
  几乎是瞬间朱厚照的耳边就传来朱佑樘慵懒的声音,他微微的扬起笑脸,心情却更加的舒畅,轻巧的推门进入。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肯定是误会了一些什么,甚至连之前听到的那一些让自己郁闷了一下午的话只怕也是自己领会错误了。
  毕竟也许别人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但是父皇却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尤其是在父皇开始修炼天道策上的道修之法后,凭借两种功法奇特的感应,父皇能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实力。
  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如今这宫中能拦住自己的人一个都没有,若是自己真有不轨之心,想要进入乾清宫只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父皇是相信自己的!如今自己还是能够自由的进入朱佑樘的寝宫就是最大的证明。这让他如何能不开心!
  一推开门朱厚照就看到自家父皇正躺在一张大大的躺椅上看书,寝宫中只有朱佑樘一个人,看着他那悠闲惬意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朱厚照心底突然生出几分怨念,不自觉的磨了磨牙。
  他关上门,大步的走到朱佑樘身边,一把抽掉自家父皇手中的书册,喊道,“父皇!”
  “你来了?”朱佑樘任他将那书册粗鲁的扔到一旁,双手抱胸笑眯眯的望着他道。
  “我不能来吗?”朱厚照气呼呼的反问道。
  “不。我只是在想你也该过来了!”朱佑樘漂亮的丹凤眼眯成细缝一般,乐呵呵的样子,似乎对于他的反应感到十分开心。
  朱厚照顿时懊恼起来,父皇这个老狐狸,自己好像又落入了他的圈套,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
  他龇了呲牙,连珠炮似的冲口问道,“你最近到底是什么意思,架空我的权力,免了刘瑾他们的职,现在还派了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来当我的内侍?”
  朱佑樘的嘴角含着玩味的笑意,却一直没开口回答,一双眼睛盯着朱厚照气鼓鼓的脸,看起来十分得意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朱厚照感觉牙齿有些发痒,有点想要咬人,他怒气冲冲地道,“你到底说是不说!”他心中莫名的怨念越来越重,口不择言的道,“难道你觉得自己已经不行,满足不了我了,居然还派个那么美貌的内侍过来给我。你知道他说什么,和我上床都可以,真是自以为是!”
  “父皇行不行,你自己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儿子的表情让朱佑樘终于忍不住爆笑了起来,看着儿子越来越不善的表情,他又立刻敛了笑容,这时候猫儿都气的炸毛了,该是顺毛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再笑下去这孩子会气炸的。
  “你放心,他不敢的!”朱佑樘坐直身体,摸了摸朱厚照的头忍着笑安抚道,“这个钱宁就是喜欢口没遮拦的开玩笑而已!”
  这种被当作孩子一样十分掩护的安抚反而让朱厚照更加生气,他怒道,“那您说,您最近都是在筹划些什么,神秘兮兮的,什么意思嘛!”
  朱佑樘没有立即回答,拉了拉他的手拍了两下,然后拦腰抱住他用力一拉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朱厚照心中还满是怒气,运功抵挡了一下,却抵挡不住朱佑樘那种仿佛深邃得能噬人的眼神,最终还是顺从的坐到了他腿上。
  不过他还是余怒未消,懊恼的推了朱佑樘一把,气呼呼地命令道,“快说!”
  朱佑樘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双手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正在沉吟思考。于是朱厚照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答案。
  良久,朱佑樘终于开口,可是出乎朱厚照意料之外,他并没有回答,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照儿如果你是史官,你说,父皇在位这么多年,如何?”
  朱厚照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低下头认真的想着答案。若说朱佑樘的政绩,在历史还没发生改变的时候就被认为是明朝的中兴之君,虽然是比不得那些流传千古的开国帝王,但是也算得上是一代明君,而他在位的十八年间则被人认为是弘治中兴。
  以前朱厚照学历史的时候就想过,为什么这个有心中兴明朝的皇帝最终却还是没有发动改革,改变一些早已存在的弊病,直到他自己身处在这个皇宫他才深深的感觉到,也许并不是历史上那个朱佑樘不想做,而是因为没办法去随心所欲的去做。
  在这个世界十八年中,他是亲眼看着父皇如何一步步的收回下放到内阁的权力以及消除文人政党对朝政的影响,但是任凭父皇手段通天,善于揣测人心也是到了这一两年间才将权力全部收回到了手中。
  想了想朱厚照肯定的回答道,“父皇是个明君!”
  “哦,怎么说?”听到儿子说自己是个明君,朱佑樘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好奇的问着原因。
  “虽然父皇当年有着纵容外戚的诟病,但是父皇在位的这么多年来我大明却是实实在在的强盛了!”朱厚照眼睛的闪闪发亮,回忆着沈三之前呈上来的一些数据,“就以赋税来说,据孩儿所知,天顺、成化年间的赋税收入始终徘徊在二千五百万至二千六百万石之间,但是弘治朝去年的赋税收入就已经超过了二千七百万石,而这还是父皇您减免了不少受灾地区的上税以后的数字。”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另外父皇在位期间人口的增长也十分的稳定,根据弘治元年的统计全国人口为九百万户,但是在去年统计时已经上升到了一千零五百万户,人口更是由元年时的五千多万上涨到了六千多万,足足增加了一千多万人口,单就这两点就足以说明父皇您在位期间的政局有多么稳定,百姓们的生活是多少富足。”
  “所以,父皇您是个真正的明君!”他最后肯定的总结,让朱佑樘终于心情激动的在他脸上亲了一记。
  “听照儿你这么一说,父皇真的觉得这么多年的皇帝没有白做!现在这一辈子又拥有了你,父皇已经不觉得遗憾了!”朱佑樘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不由得感叹道。
  朱厚照心中隐约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已经想到之前父皇隐瞒着自己的事情是什么,他惶惶不安地低喃呼唤道,“父皇……”
  果然不出朱厚照所料,朱佑樘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道,“你不是问父皇最近所在的这些事情是什么意思吗?父皇现在就告诉你,朕想要退位给你!照儿,就这两天父皇就会宣布,你准备即位吧!”
  
  “不,我不愿意!”朱厚照立刻反应激烈的站了起来,反对道,“父皇,您现在的身体这么健康,又已经开始修炼了,这个皇位您还能做上好多年呢!我不要当皇帝!”
  虽然想到儿子会对登基有所抗拒,却没想到他却会如此激动。朱佑樘连忙安抚道,“照儿,你先听父皇说完,父皇会考虑到退位自然有父皇的理由。”
  朱厚照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强压住心中的不满等着朱佑樘解释,但看他那气鼓鼓的表情,只怕若是理由不够充分、不够诱人就要开始发飙了。
  “你呀,唉。其实现在父皇也知道你不是个能安稳下来当皇帝的人,这世上只怕也不只有你会毫不眷恋这个位置了!”朱佑樘朝着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接着道,“若是没有你说的一年之后的那次危机,朕也不会考虑到这么早退位,应该让你的性子再踏实一些再考虑的。”
  他叹了口气道,“但是你看看现在,为了明年的那件事情你势必要大张旗鼓的做准备,这一方面父皇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支持你。如今你做的战备还只牵扯到两大战区,对他人还好说一点,但是再过不久,朕估计对于六师你也应该会有一些调动了吧!”
  看到朱厚照无奈的点头,他接着道,“按照规矩六师是只能由当朝皇帝掌握的,偶尔交给你管管到行,但是若你想要这么长时间掌握全国军队必定要引起大臣们的激烈反对。上次组建战区的时候你就应该看到了,仅仅是让你从六师的人中抽调人员就已经引起了大臣们的不满……”
  朱佑樘笑道,“父皇估计你这次的动静肯定要更大,可能连天下军队的驻防都要变动,若你还只是太子身份根本不要想去顺顺利利的去做这些事情,光是与大臣们在早朝上大口水战就能让你心烦了。”
  “我才不怕他们!”朱厚照小声地嘀咕道,但想到以后天天要被大臣们念叨的场景也不由头皮发麻,那些老头子可都是一个个啰嗦到极点呀。
  他那心有戚戚的表情惹得朱佑樘忍俊不禁,眯眼乐道,“那天在书房听到你说有把握应付那些妄图来攻打我大明的贼子,父皇就想到了这件事情。事后父皇一琢磨,虽然明年那事会是一场危机,却也是天大的机会,若你能以绝对的武力完美的解决掉来入侵的各国,那对于你掌握朝廷势力与想做的那些改变武人地位的事情必定有莫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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