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 作者:黯雪时晴【完结】(2)

2019-03-31  作者|标签:黯雪时晴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怅然若失

文案

在我家乡,柏油路旁整齐地栽着白杨。树干上留着,被砍去岔枝后愈合的创伤,像一只只眼睛;还有路人的“到此一游”。

好像看到自己,在好的时候把干净的心捧出,你默契地一笔一划,刻上名字。

这是我眼里的爱情。

我年纪已不再小。又一年过去。王尔德语一个人想恢复青春,只要重演过去干的蠢事就够了。我眼中的爱情大概就是这样的青春的一部分。

只愿自己还有足够的勇气,可以偶尔这样蠢下去。

已完结。求轻拍。

悲剧结局。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付子祺,樊如,阿曼 ┃ 配角:林默,章鱼 ┃ 其它: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一切都像噩梦。车开得很急,阿曼跪伏在座椅前狭窄的空间里,一只手攥紧担架床边缘,一只手按着鼓囊囊的塑料小包。病床上,叶舟罩着氧气罩,汗湿的头发黏在惨白的脸上。从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只是在屋子里安稳地呆着,一场司空见惯的伤风,忽然倒下来。燥热得让人口感舌燥,手心里却是冰凉。

  车流是这样拥挤,即便救护车全力以赴地冲刺,却每每又急刹起来,阿曼的身躯向前窜了一下,使劲才稳住,噙满的泪水却扑出眼眶。车上的医护人员,没有谁顾得上她。问她什么,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病床上的女孩看上去大不到哪里,耳骨上钉着一串骨钉,胸口和手臂上有可疑的疤痕。病成这个样子,事先总该有预兆,廉租房里却连个明白的大人都没有。

  一切都像童话。付子祺不自觉地敲击着食指,一次次触及柔软的真皮椅套。车窗里平等的并行车辆,街灯与行道树徐徐退后,与在街旁步行时看到的全然不同。触感是那样真实,付子祺发现自己的身体先于内心,开始习惯商务车里宛如飞机头等舱的带扶手的座椅,开始习惯空调下清凉的夏天,开始习惯穿着单件价格顶五年学杂费的礼服和高跟鞋。

  上一个假期,南方特有的湿漉漉的寒冷里,她还在郊区的公交站台等待开往更郊区的学校的末班车。去年冬天手背上不知不觉生的冻疮,如今连位置都记不起。而今天早上出来时,同宿舍的室友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一天,像要接受检阅一样地做头发,做脸,被整间屋子的衣装首饰包围,而后是面对古装剧里食盒一样层层展开的化妆箱。

  一座城市,一条街道,却有天上人间。在人生的前十九年,付子祺永远不可能梦想到,今年的生日,经过酒宴,或者说是场仪式,要去另一个世界了。即便在古代,大概也只有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才称得上有成人礼吧。倒好像初生,又好像复活。

  由远及近,又远去了,救护车悲切地呜鸣,从付子祺眼前超过,又似乎不曾有任何惨剧出现过,远远地将太平同车流留在红灯后。

  接到樊如party的邀请是半年后。对这种场合,付子祺拿出入乡随俗的心态,静静看大家花式吹牛逼。

  几个世家子弟,前后少不了生意人聚集,也有骄狂一点的,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只小圈子坐在一起。付子琪不远不近地跟着堂哥赵宇平,保持着微笑和沉默,站在圈子边缘,偶尔的,在一两个焦点人物提议下,随着众人抿一口酒杯。

  复式建筑,这一层门廊略作空间分割,里外两间厅,外间是沙发和吧台,里面是长餐桌,流理台隔开开放式厨房和餐厅。很宽敞,又有普通民宅的两层高。四围有射灯,吊顶中央巨大的水晶灯像千行垂泪,也只在这样的厅里显得恰如其分。大理石地板平滑如镜,光亮要将影子都驱走。家具都是杂志里知名现代设计师的手笔,几何感十足,与寻常所见暴发户的欧陆风格全然不同。

  每一处光彩得恰到好处,唯一一点,称不上遗憾的,大空间配上现代派的装饰风格,若不是派对聚集这样多的人气,平时好像缺乏点住人的温柔。

  樊如这时候才姗姗来迟。

  她娇小的身躯包裹在一袭露肩深V银色长裙中,乌黑的头发用发带挽起。接过酒杯,像锦鲤一样滑进人群。笑声却清脆得像溪流。

  樊如的妆容很干净,不算轻,只刚刚好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付子琪用眼角的余光小心地瞧着这个女主人,樊如在每个圈子稍作停留,频频举杯,一会儿工夫已经喝了七杯。至于那些公子哥,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樊如跟谁都很亲近,又似是而非。

  樊如过来的时候,这一圈正说着最近一个在招标的项目。樊如听了听,说是很好的机会,顺便贡献了一条消息。这么随便聊了几句,樊如提议碰杯,付子祺明显感觉到先前参与讨论的几个人都更兴奋起来,樊如说你们随意,大家都很自觉地喝了不少。反而樊如来的时候不到半杯,这时候还有剩。

  “子祺。”樊如又扭过头来,单独叫住付子琪。

  付子祺忙再举了杯。樊如探出手,便有人替她换来另一杯香槟,“你头次来,照顾不周我先自罚一杯。”

  身旁人哄笑着,说待遇真不一样。

  “樊姐对我妹妹这么偏心。”赵宇平也凑过来。

  付子琪感觉忽然成了焦点,樊如竟把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捧成座上宾。连忙递上自己喝了好一阵还剩下的半杯酒,同樊如的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叮的声响。樊如微微侧过脸,细密的睫毛刷在眼睑上,金色酒液便抚摸着樊如娇艳的唇,欢快地奔淌而入。樊如侧脸柔和的线条好像曾经学画的时候有某刻在想象中描摹。脖颈白皙纤长。很细的玫瑰金链子,恰好坠在提琴音孔似的锁骨上,锁骨关节略微凸起,将链子微微托起。

  付子琪忙一饮而尽,掩饰自己的心猿意马。

  杯盏交错里的勾心斗角,在平时付子琪即便还没到参与的段数,倒也乐于研习,这一晚却觉得不胜酒力。独自溜到天台上。

  露天摆放的桌椅是更明晰的包豪斯风格,围栏也是玻璃和金属直来直去的线条,最上方类似扶手的是稍宽的平台。淞都这样常下雨的城市,玻璃和金属面却都擦得干净。付子祺刚好把小臂撑在上面,正可以看到对岸沿江闻名的建筑群和稍远处林立的高楼。在光影里,那些白日里雄浑的线条,平添几分妩媚。

  付子祺觉得这房子装修实在妙,正如同脚下整个凸出的冲积滩地上高耸起的现代建筑,透出一副冰冷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向河对岸望去,与那呈包容地势上庄重的列国古典建筑相映成趣。

  早春夜的风吹动付子祺细碎的刘海,她只如不觉地远望着,倒像揣着满满的心事。

  “这里风景还不错。”

  声音很轻,付子祺却吓了一跳。

  樊如的声音好像氤氲着酒气,又好像染上对岸的灯火。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这里,只多披了一条宝蓝色大披肩,深V的领口在披肩下若隐若现,脸色也在昏黄的灯光里显出几分暧昧不明。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既不像要继续,又不像要停下来。脚步也没有移动分毫。

  “我头次来看的时候,只觉得横竖不过是条江。但夜里睡不着,才发现最热闹的地方也能偷到这样的宁静。静得有点寂寞……”

  过了一会儿,樊如这样说着。

  “那些建筑,”付子祺从披着的小西装里伸手指向江对岸,“它们看得还要久。对着它们,就没什么不能平静了。”

  樊如便缓缓踱过来,靠在付子祺身旁。

  “呵,你是读建筑吧。z校高材生。”

  “高材生实在过了。一屋子都是名校出身。”付子祺略低了头,轻轻一笑。发丝便从耳畔滑出来。却忽然被捉住了。樊如微凉的手贴着付子祺的耳畔。付子祺心猛地一跳,要躲,又忍住了,“在国内,称得上名的也只有清北而已。其他倒不说学生不优秀,也不必用校名做标签了。”

  樊如的目光融融的,带着笑意打量眼前这个稍显稚气的倔强的女孩子,停了停,“在里面还叫我姐姐,现在倒这么见外。”

  “樊……姐……”付子祺觉得耳朵都是热着。生日那晚,赵衍将失散多年的女儿介绍给朋友。到场最重要的那位,被付子祺称作聂伯伯。同他一起来的就是樊如。聂贞明没有呆多久,付子祺清楚记得同樊如没有一句对话,但只是被樊如温柔注目,就足以令付子祺对她有很好的印象。今晚见识了樊如家里装修的品味,付子祺好感更盛。

  而此刻,樊如的眼睛,好像一汪清潭,静水深流,把人吸进去一样。叫付子祺觉得其他想法都是多余。她便逐渐松弛下来,与樊如越靠越近。

  那一晚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其间樊如答应有事先走的赵宇平照顾子祺,又出去打了个招呼,付子祺便独自面对着一江灯火。好像要清醒,樊如却端着酒回来。她一早想好要先走,第二天还有课,但留成最晚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建筑系有一栋单独的楼,楼有些老旧,外表贴着灰白色的马赛克瓷砖,空调架子在长年的雨水冲刷下在瓷砖上留下铁锈的条条暗痕。不知道是否为了效仿哈佛这样的名校,大学校园里多数新一点的楼都贴成砖红色的。于是这座楼显得特立独行,被叫做小白楼。穿过办公室,中间有天井,教室围着天井。平常上课倒不觉得这栋楼怎样热闹,到了大作业的时候,整个年级都三五成群凑在教室或者天井,通宵达旦地点着灯,对付画纸和砂石木材。除了吃饭的时间和晚上洗澡,几乎都在楼里泡着。男生更有夸张的,拖着仿的cross,拿出网吧奋战的劲头。

  付子祺蹲在模型旁边,对着巴洛克式立柱的塑料模型,猛地站起来,又立马蹲了回去。

  有些微的风飘进来,彷如樊如家天台的那一晚。对岸打在建筑上的灯火连成一片。

  有点晕,又好像有点陶醉。付子祺想起那晚被樊如拉着,硬是睡在了一张床上。早上醒来,樊如很自然的略微越过中线酣睡着。自己则避在床边沿,差点在醒来的一刻掉下去。想靠近樊如一点,马上被这个念头吓到。悄声出了卧室,又觉得不甘心。早餐已经准备好,付子祺像做了贼一样,不敢吃,急着要走。但樊如家的阿姨也像樊如一样有魔力,一边哄着,一边又说樊如知道要生气不可,在她终于坐下以后便退出餐厅上了楼。

  付子祺喝了一点粥,鬼使神差的,从兜里掏出水笔,在餐巾纸上画了樊如睡着的表情,还签了名。

  “饿死了,谁去对面吃东西?!”

  付子祺是被白目的室友一把拽起来的。连日睡眠不足,好像喝了酒,情绪泛滥,身体却跟不上节奏。这时候已经十二点多,校园里唯一在这个点钟还开着的是家烧烤摊,正在建筑楼斜对面。一人倡议,很快就响应起来。相邻两个宿舍的都在天井做得不耐烦,立刻开拔。

  没敢点酒,食物倒是一盘盘端上来。坐在露天的桌椅边,一旁还有其他系的,看样子像是大四生,前途都定下来,有的是实习下班回来,且吃且聊。同为大四学生,还在作业压力下,几个人都不免有些失落,更化悲愤为食欲。

  有人问起,付子祺便摸出烟来,散给别人。正点烟的当口,灯光晃过,一辆白色宝马z4缓缓驶来,停在树边。在整个大排档的注视下,女人袅袅婷婷地下了车。付子祺愣了一刻,掐了烟迎过去。

  “这是我一朋友,樊姐。”付子祺硬着头皮带着樊如跟同学打了招呼,跟着樊如上了座驾。

  前几年还是副铁公鸡的模样,跟着学姐混饭吃。也没跟任何人说,说了也叫人不信的奇遇。即便是现在不必担心学费书费,又有了零用钱,除去偶尔夜不归宿,一直不吭不哈。谁也想不到付子祺一个外地来的穷学生能认识开z4的人。付子祺真觉得百口莫辩了。

  樊如掉了头,把车开到一条路灯昏暗的岔路,“吓到你了?没想真能看到你。”

  付子祺正惊魂未定地掏出手机,试图寻找蛛丝马迹,听了这句,那是看我来了?

  学校大得出租车司机进来都要迷路,得亏今天在学门口一条路下来的烧烤摊。樊如若是第一次来,两人就这么碰上的概率,真可以称得上是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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