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 作者:黯雪时晴【完结】(35)

2019-03-31  作者|标签:黯雪时晴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怅然若失

  刀口沿着手臂背侧从大臂一直划到手腕,被表卡住。血猛扑出来,染红了整条手臂。

  “樊先生,说到底今天是因为我来的。刚才楼上说什么,要找人办我?不知道是怎么个‘办’法。你是正经生意人,至少该想清楚有没有必要。我好歹坐过三年牢。试问我付子祺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鱼死网破?”

  厨房和客厅隔着面玻璃墙。付子祺又一刀划下去,血珠渐在玻璃上。付子祺靠着玻璃墙转到客厅,血一路洒下去。

  墙是白的,地面也是浅色,付子祺一身白裙,血像花散落满地。

  樊云面如土色。

  付子祺把刀比在自己锁骨上。刀口很利,就这样压着,血便一点点透出来。

  “够了!够了吧!樊云,带着你的人给我滚!”樊如踉踉跄跄跑过来,拿住付子祺的手臂。付子祺力气很大,一点都不让,口子又划下几公分。

  樊如抱住付子祺,泪如雨下,“别这样,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不值得。”

  樊云看着樊如,又看看付子祺,眼睛里噙着死的意愿。樊云皱眉,“要不要打急救?”

  “滚!!——”樊如用尽力气一样嘶吼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绝未想被同情,就算输给爱情

  眼见着樊云出去,付子祺把刀扔在茶几上。力气像要用尽了。

  樊如扶住付子祺,付子祺要往餐厅走,樊如没办法,把付子祺扶到餐桌旁坐下来。

  “有急救箱,我见过有纱布。你等一下,我上去拿纱布。坐着不要动,不要动,好吗?”

  “嗯。”

  酒精那股晕劲被吓退了,但脚上还打着晃。樊如深深后悔,但后悔已经来不及。

  付子祺解下手表,表盘上浸满血。付子祺把表在裙子上白的地方擦了擦,稍微干净一点。

  把手表侧朝着自己,摆在桌子上。抬头看,樊如一脚深一脚浅地上楼。

  付子祺按住伤口,伤口实在太长了,就只能按住一小部分。隔着衣料看不到,或者凭着一腔怨恨,于是下手就可以特别狠。付子祺感觉得到刀口不算浅,好在是背侧的一面,应该不会伤到什么大血管。

  疼痛一点点显出来,又湿又黏。房子里空空的。如果不是看着秒针在动,真要觉得时间漫长。付子祺想樊如好像喝了不少的样子,会不会找不到也不肯下来。血切切实实在往出涌,浑身又冷又疼。刚才后背还被樊云踹了一脚。真是够黑。

  感官逐渐飘起来。付子祺觉得有一点点遗憾。如果不是前面听了聂说的话,此时此刻,付子祺大概还当做自己是英雄。但现在,只剩下一出苦情戏,自编自导。如果死在这房子里……没错装修付子祺是很喜欢,付子祺是把这里当做家的。自从母亲去世,十好几年了,以为终于有一个家……付子祺简直要佩服樊如,怎么能把一个爱她的人送给她的东西转送给另一个爱她的人,好像一切理所应当。

  阿曼的车停在别墅外面。院子里亮着灯,看不出什么异常。阿曼不知自己是否该来,确实,不管付子祺和樊如之间发生什么,都是她们的私事。记起在蓝月时,眼看着付子祺和樊如争吵。又能做什么呢?

  犹豫间,大门洞开。阿曼猫下腰,偷偷看着,打头的是樊云,后面两个跟着的看起来不像什么好鸟。三个人上了斜对面停着的一辆吉普,扬长而去。

  阿曼直觉不太对。大门是虚掩上的,里面的也是。阿曼推开门进去,绕过照壁,沾血的脚印往楼梯上去,客厅和厨房地上撒着散乱的血渍,付子祺趴在餐桌上,满臂鲜血,血沿着桌边滴到地上。

  付子祺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樊如呢?”

  付子祺脸上肿着,脸上也沾着血。

  “你还行吗?我带你去医院。”

  “……纱布。”

  “车上有纱布。”

  “樊如上楼拿纱布了。”付子祺说着勉强支着坐直起来。

  阿曼皱眉,绕过流理台拿剪刀,沿着付子祺领口剪下去,把袖管剥开。

  付子祺痛得抖。

  衣料粘在伤口上,剥离时血流得更厉害。

  樊如这时候才从楼上下来,看到阿曼,也不再说什么,打开急救箱放在餐桌上。

  阿曼按住付子祺手臂,用脱脂棉擦伤口,血一次次把棉花浸透。

  “不够用。我车里还有,就停在门口。”

  樊如愣了片刻,接过阿曼的钥匙,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但还是晃着,跑也跑不起来。

  阿曼坐在付子祺对面,把纱布一圈圈缠起来。樊如握住付子祺另一只手,付子祺的手很凉。

  付子祺甩了甩头,感觉意识越来越稀薄。

  “你喝酒了?”阿曼忽然道,“她搞成这个样子,你还喝酒?”

  樊如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你弟弟干的?樊如,你太狠了。你怎么对得起她?”

  “别说了,不关你事。”付子祺声音又轻又哑。

  “做得出说不出,嗯?有本事告诉他你早找好下家,转头就飞美国,压根没有替他做什么打算,你只打算你自己。有本事别拿付子祺当挡箭牌啊。让你弟弟找她麻烦,她什么都不知道就为你挨刀?!”

  “你说什么!别说了。”付子祺手臂猛地震动,纱布勒住伤口,付子祺一阵吃痛。

  “你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把她当白痴耍吗?刚才在楼上,聂贞明都说了。这房子是别人送的,你跑美国也是找别人,连聂都知道,你就算跟聂分了手,也不会选付子祺!”

  “闭嘴!我叫你不要说了!”付子祺猛地站起来。纱布刚在打结,付子祺抽手太狠,结散开了。付子祺揪着阿曼的衣服把阿曼往外推,

  “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装什么高尚,你有什么资格说樊如。找樊如之前你不知道吗?你他妈把我利用完了把樊如利用完了现在说这个。早他妈干什么了?!”

  起初用力很猛,到最后已经全无力道。樊如把付子祺架到一旁坐下。阿曼退了几步,站在外面客厅。

  一停下来立刻被眩晕击倒了,像在巨浪滔天的海上。

  付子祺靠在樊如身上,剧烈喘息。

  “对不起,不要这样。”樊如叹息,眼泪滑下来,“你留了好多血,跟她去医院吧。乖。”

  付子祺紧紧抱住樊如,“不。为什么跟她?我不要。”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分开吧。”

  付子祺肩膀抖动,静了一刻。樊如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距离太遥远了,以至于等到听清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为什么?你要结婚吗?我……我不会妨碍你。我不会再闹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以后你叫我走我就乖乖地走,你找我我再出现。我保证不主动给你电话短信,像之前那样,好不好?”

  付子祺的每一句连同漫天的回忆刻在樊如心口。樊如知道自己错了,无时无刻不在犯错。所谓自己可以应付得来,所谓一晌贪欢,全都是错。

  如果一个好好的倔强的人在自己手里被消磨成这样,到底是犯了多少不可弥补的错误。

  樊如后退着,试图推开付子祺,付子祺抱住樊如,却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被樊如带着下滑,便跪在樊如面前,“樊如,算我求求你,怎么样都好,你说什么都好……”

  樊如捂住付子祺的嘴,眼泪不断地淌下,遮住视线。樊如蹲下来抱住付子祺,“别这样,不要说了。不是你的错,对不起。我从来不想你变成这样,付子祺,你这样让我恨我自己。”

  付子祺摇头,“为什么?我真的很爱你,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为什么说恨?你不爱我了吗?除非你不再爱我,我绝不要离开。”

  樊如从没有流过这样多泪水,全都是欠付子祺的,流再多也还不清。

  “爱情有什么用呢?就因为爱什么都可以不要吗?我宁可不要这样的爱情,不用看你把自己毁掉。”

  付子祺紧紧皱眉,“我没有……我……”

  付子祺不知该怎样辩解。樊如需要的爱也许就是锦上添花,是生活的边角,偶尔作为调剂。如果樊如要这样,自己也应该可以办到。但是不是真得办得到?

  爱可以想停下来就停下来,温风和煦,撇去一切苦难吗?

  难道是自己用力过猛,折磨了自己,让樊如感到烦恼吗?

  樊如试着站起来。阿曼过来把付子祺扶起来。

  付子祺靠着餐桌坐着,太累了,头脑里的意识挪动得越来越缓慢,已经没什么办法思考。

  确实,太累了。没劲透了。

  “你现在这样疯狂地爱,不计一切代价。我很怕,如果有一天习惯了,变得像你一样,而你不爱我了。该怎么办。”

  樊如哭得像个泪人,声音都是哽咽着。

  付子祺回头想从认识樊如以来的这几年。有些东西是根本不可能追到的。自己偏偏像夸父追日。

  什么时候是好的时候呢?当初在宿舍天台上,叼跟烟,望着星星,望着月亮。春风十里,整个上海滩幻梦一样的灯红酒绿,全是樊如看得到握不住的清浅笑意。

  付子祺站起来,抓起桌面上那块染血的金表,扶住阿曼的肩膀往外走。

  穿过客厅,停下来,最后看看这栋建筑。深深浅浅的大片灰白,自己不过洒下一滩血渍。

  “对不起,你说得对,我也怕。樊如,这世上总有人会更懂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时候感觉很虐,回头看就还好了。求轻拍。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我在阿曼找的房子里疗伤。聂贞明就在我隔壁。

  聂贞明那一间重新翻修过,墙上加了隔音砖,门也是定做的。虽然在隔壁,我可没再见他,连声音都没听到过。

  无罪证明很快办下来,申请寄出去,散落在地球背面几处,全是建筑设计。提前办了个旅游签,准备等身体好了尽快走。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个伤心地。

  把聂贞明送回去不久,阿曼带我去给叶舟扫墓。说林默已经出来了,两边约好分头飞,到澳洲见。正是天冷的日子。离叶舟的忌日还有小半个月,但阿曼不会等到那时候了。

  牌位上干干净净,“叶舟”两个字。既不是谁的爱妻,也不是谁的爱女。这样黄泉路上不用拖家带口也可以走快点,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阿曼的叶舟走了,我的叶舟也要走了。希望她们在另外的世界过得好。

  其实我这次跟出来不过是想混根烟,祭拜叶舟,至少该有几条好的吧。

  结果阿曼一路跟我叮嘱了很多,叫我不要也这么快死掉,她说那天出来在车上我居然休克了,她心脏受不了。

  于是没有混成。

  阿曼指着我手上的金表,叫我出去以后就不要老戴着了,太招摇。其实我从今以后都穿长袖,遮都遮住了,哪里招摇?

  我只能安慰她别人看到我一个穷书生,一定以为是A货来的。这毕竟是我的分手费,全部家当,一定得带在身上。

  阿曼说樊如最后明面上只拿到八百万分手费,又说全是因为聂贞明被我激怒了,一分钱都不肯多让。我想不到自己还有砍价坑队友的属性。

  樊如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匆匆赴美结婚,似乎是找了个人气不旺的小景区度假。樊云蹦跶了几天终于明白回天乏术,似乎是已经被安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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