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起双落 作者:挥时【完结】(4)

2019-04-01  作者|标签:挥时

  “还她一命罢了”淡淡的声音似那袅袅升起的炊烟,恍恍惚惚,似真似假。

  “真的?”女人毫不犹豫的质疑。

  还她一命?也许吧。。。暮秋烟寡情的眸子里泛上星星点点的情绪,又转瞬间消隐不见。

  呵,我什么时候需要考虑这些了。

  “恩”

  榻上躺着的人,即使全身绑着绷带,但那份安宁的感觉却似乎随着她忽浓忽浅的鼻息声扩散开来,角落里的女人阴冷的盯着她,灰色的眸子里藏着深不可见的晦暗,诅咒者吗?呵,身上的肌肉放松下来。

  只是垃圾而已,比蝼蚁更不如的垃圾。

  “那我就放心了”女人微微一笑,重新垂下头。

  过了一会儿,车帘被人掀开,“前面就是运输中心了,我们再过20坦零就可以抵达运输基地。”一头耀眼的黄发探进来,抬眼间,便能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在向车内传递着情报。

  “真的吗?太好了”诗旭第一个拍起了掌,然后兴奋的眨了眨眼睛。

  “所以,先生们,女士们,你们要赶紧收拾好东西了!”男人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极温柔的浅笑,虽然嘴上是对车内所有人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坐在正中间的清冷女子。

  “知道啦索奥,你快接着去盯路,我们马上就开始收拾。”诗旭开心的说道。

  “遵命,我可爱的小姐”索奥见中间那人并没有理会自己,失望之余,他温柔地摸了摸诗旭的头又重新出去了。

  “收拾?恐怕只有这个废物需要收拾吧?”角落里的女人讽刺的打断诗旭兴致匆匆的行动,灰色的瞳孔重新看向暮秋烟,“烟,你准备怎么办?”

  极具逼迫力的声音让暮秋烟的冷眸中滑过一丝不悦,“给她一些钱,然后把她留在运输中心。”这娇弱的人儿,此时怕也受不得颠簸呢,心中诧异着自己的关心,然后暮秋烟冷冷看向女人,慑人的寒意好似化作了一道道冰锥刺入那双灰色的瞳孔中。

  “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额。。。这样自然最好”女人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涩然道。

  “咕噜咕噜”车子停顿了一会儿,外面传来索奥和守城士兵交谈的声音,不久,车子又重新启动。

  “诗儿,把她送去旅馆”暮秋烟嘱咐道。

  诗旭闻言,正准备支起身子拍醒熟睡的郝泊心,一旁却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就让她睡着吧。”

  “阿?!”诗旭立马张大了嘴巴,随后脸颊涨的通红,“难。。难道。。让我。。抱抱。。抱她?”

  回答她的是一双幽幽的眼睛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心底哀嚎一声,诗旭知道她家的小烟烟是认真的,于是无从反抗的她只好像只斗败了的公鸡,搭耸着脑袋,嘴里小声嘟嚷道“知道啦,小烟烟”

  “明明我是个淑女,你却硬是要人家做些女汉子的事情。”诗旭一把抱起躺在榻上的郝泊心,动作轻松的像是拎起一只小鸡仔。

  暮秋烟看着眼前这一幕,耳边不断回绕着诗旭说的“淑女”,嘴角不动声色的一抽。

  “那我走啦,等会去魔动车的检票口找你们。”说完这句话,诗旭撩开车帘跳了下去。

  欣悦旅馆内,诗旭把郝泊心置到床上,然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呼呼,小泊泊你可别忘了我啊,我可是你的超级无敌救命恩人,真是的,烟烟就知道使唤人。”诗旭一边说着,一边从储存戒指中拿出一个钱袋,她晃晃钱袋,听着里面金属撞击的悦耳声,扁起嘴一脸不情愿的放到郝泊心枕头旁边。

  “小泊泊,这可是我的私房钱,你来学校以后记得还给我,千万别忘了啊!!”嘴里虽然如此唠叨着,但诗旭心里还是异常的忐忑,不行,得立一张字据,想到这,她立马从戒指中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唰唰唰地写到:

  今郝泊心欠诗旭20金币整,待来到暝凌学院将连本带利归还诗旭40金币整。

  日期:维斯167年2坦零月8日。

  写完后,诗旭拿出一盒印泥擦在郝泊心大拇指上再按在欠条的右下角。然后把纸压在钱袋下面。

  待一切做完之后,诗旭轻松的伸了一个懒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屋里,一盘沉香冉冉升起,渺渺烟丝游旋在狭小的空间里顺着时间愈积愈深,清浅的香气涌进床上之人的鼻息中换来她嘴角处的一抹弧度。

  恍若隔世,恍若仙境,镜花水月的幻影像是一层薄薄的宣纸,一触即破。

  梦里,她有父母疼爱。

  梦里,她有兄长爱护。

  梦里,她有贤师照拂。

  梦,承载了她的无数寄托,她的仅存的纯白,她的唯一的执着。那繁华中所有的好,所有的真,都可以在梦里实现。她可以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随意的扭曲世界,任性的肆意妄为。

  但是,这些太假了不是吗?没有一丝丝的痛苦,没有一丝丝的颜色,就像是散尽了花瓣的茎秆,光秃秃的凌空傲立,徒剩下满地的残败。

  她就像那根茎秆一样,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最后的一无所有。

  呵,泪肆无忌惮的爬满了整张脸,空洞的眸子里终归只有寂寞在静静流淌,她抬起手漠然地戳破那层宣纸,梦醒了。

  桌上的香也燃尽了。

  两行清泪还挂在郝泊心的脸上,她抬起手用袖口轻轻拭去,然后坐起身子,鼻口间清浅的残香还未散去,细细一闻,竟是一抹极安心的香气,就像是梦中父母掌心的温度,温柔的让她几欲落泪。

  环起娇弱的身子,把头深深的掩在双膝中间,郝泊心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中剩下的余味,汲取着那所剩不多的温暖。

  “好冷”细碎的低语从膝盖中间闷闷的传出,又是一个人了,每一次,当她好不容易拥有了些什么,上天却总是要将它无情的夺去,仿佛施舍给她什么,就会遭到谴责一般。

  凭什么?我也是你的子民,凭什么你就不能赐给我些东西,即使,即使你只赐给我一两个说话的人,那也是极好的。

  我只是,我只是寂寞的心冷了。

  泄愤似得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扔到地上,郝泊心狂躁地低吼:“为什么?”心好冷,心好冷啊,有谁知道?又有谁知道?

  明明说好要让我去学校的,那又为什么要反悔?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像垃圾一样的随意乱丢。

  雨点般的拳头重重地落在床沿边缘,震得床都要塌了般,床头金属的撞击声清脆地响起,郝泊心听到声音猛地转回头,瞧见一个青色的钱袋下压着一张纸,她急忙捞过那张纸一看,片刻之后,她将那张纸紧紧地按在胸口,力气大得仿佛要让它融入自己的血肉里,嘴里则劫后余生似得重复道:“不是丢下我,不是丢下我......”

  窗外,阴冷的晚风鼓动着窗帘拱成了大大的半圆形,屋内昏暗的烛光,摇摇曳曳,忽明忽暗。

  一夜无梦。

  第二日,灿阳高挂,万里无云。

  漆黑如墨的眸子中似承载了尘世中所有的光华,明耀逼人。赤足下床,郝泊心喟叹似得摸了摸胸口,满满盈盈的,重未有过的充实让她第一次有了活着的实感。

  不再是独自一人脱离三界,站在界与界的缝隙中,冷眼旁观这名为“郝泊心”的人独自挣扎。

  暮秋烟,也许你永远不会明白当日你说的那一句话对我而言代表了什么,但我,只此一生愿倾我所有,做你手中的剑。

  走下一楼,郝泊心安静的吃着早餐,耳边浮华的喧闹仿佛是天边的流云,丝丝毫毫都影响不到她,她只是淡然的坐在那里,却好像自成了一界,在她的周围,空气的流动都好像轻缓下来,只有星星点点的祥和充盈其中。

  结账离开旅馆,身处人流中只感觉这世界都被描上了颜色,红黑蓝绿,五彩斑斓,色有千种,唯有她仍是不染纤尘的白,卓然静立。

  拉住一人,不理他眼中清晰可见的鄙夷,只是静静地问道:“请问魔动列车的车站在哪里?”

  那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嘲讽之色更浓,“你问我车站?就凭你这个诅咒者?就算我告诉你了,你坐的起吗?”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可以吗?”声音明显低落了下去,墨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眼前的人,像是在斥他的狠心。

  那人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心中也泛上些酸楚的滋味,他抬手指向一个方向:”从此处直走,左拐便是。“顿了一下,他又接上一句:”坐不起,看看也是好的。“

  郝泊心弯腰鞠了一躬,以示感激,然后便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不过百步路,一幢宏伟的建筑便显在眼前,漆黑的外表透着独属于钢铁的冷然和傲气,椭圆形的屋顶有着数十个洞,那里铺着一层层的铁轨,蜿蜒向内。建筑的两侧像是鼓足了气的气球,向外凸起。

  脚下踩着急切的步伐,心中的殷切快要止不住的满溢出来,郝泊心用双手捂上胸膛,里面有力的跳动声连带着手中的肌肤也细微地颤动起来。

  不去理会周边的叫卖声,郝泊心直直走向售票处,然后在离它一步处停下,”请问,可以给我一张去暝凌学院的票吗?“轻灵的声音好似误入凡间的精灵。

  那日的售票员在她老去以后,回望一生,发现只有那抹声音深深的镌刻在她的脑海中,那声音就好像是在腐朽不堪的污浊中唯一的纯白,梦里梦外,在幻灭的灰烬中,她唯一的珍藏。

  而此刻,她只是楞了一下然后挂上她至今为止最温柔的笑容,轻轻道:”可以,一共1金币,谢谢。“

  一只缠着绷带的手递来1枚金币,她拘谨地将车票放入那人的手心,指尖抽离的瞬间,她触到了绷带的一角,冰冷的温度袭上了她的心头,也乱了她的心。

  她猛地抬起头想问那人的名字,却只看到一抹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

  。。。。。

  ”乘坐2号车次的乘客请注意,列车将于10分钟后发车,请未上车的乘客尽快上车。“广播里僵硬机械的女声一遍一遍地播报着。

  郝泊心坐在座位上,头轻轻抵在玻璃窗上,眼神淡淡地看向外面。

  ”请问这里有人坐吗?“一个温柔的像是太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郝泊心收回眼神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人,气质很柔和,腰间别着一把剑,她微微颔首,”你坐吧。“然后眼神又移到窗外。

  ”谢谢,你也是去暝凌学院参加考试的学生吧?我叫温珣,你呢?“身边人温柔的问道。

  ”郝泊心“不咸不淡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子更改怎么样?

  ☆、第六章

  ?车子突然间轻轻一震,郝泊心疑惑的转过头,却不想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狭长的睫毛微卷,点点秋波自其中氤氲开来,她目光幽幽不知在看往何处。

  “车,开了。”她嘴里轻嚼着,好像在说给自己听,又好像是在说给我听。

  深邃的瞳仁中渐渐沁上难言的情绪,如墨玉一般,诸色混杂。郝泊心寻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处高台,上面空荡荡的,并无人影。

  “呵...”耳边传来一声苦笑,郝泊心回过头,却发现温珣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她觉得她是能够理解温珣的,在对一切绝望之后,便不愿去看,去想,任思绪在混沌中慢慢停滞,凝固,仿佛这样心就不会再痛一般。

  悲悯的目光就这么流露出来,并自然而然的落在温珣白皙的脸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束强烈的白光直射进来,温珣才睁开了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中还残留着微苦的情绪,她看着阳光下的郝泊心,斑驳的光晕散落在她的周身,清明的眼中是她所熟悉的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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