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女子与小人 作者:贤三【完结】(27)

2019-04-01  作者|标签:贤三

“啊!”

凄厉的喊叫声刺穿整个校园。

漆黑的棍木奉被举得高高,又迅速地击落在少女的身上。“雅蓉!”王雨旗眼眶瞬间红了,嘶吼着冲向保安,那力道竟然将对方推得一个趔趄,“你们要干什么!”他吼得嗓子干哑,踉跄跑去曹雅蓉跟前将她扶起,没来得及他站起来,第三棍落在了他的脊背上。他霎时被击得身体一软滚在水泥地面上,尖锐的疼痛感如火燎了般瞬间蔓延整个后背。保安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想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些人的脸,但是猛烈的yá-ng光灼伤他漆黑的双眼;耳边是疼疼与曹雅蓉的哭声,以及周围群众发出的嘈杂声音。王雨旗挣扎着爬起来,手紧紧攥住胸前的徽章,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拼命睁大眼睛,一遍遍对自己念叨:这个时候你不能哭。你不能哭。你不可以哭。他再次站起,突然猛地冲向其中的一个保安去夺他的铁木奉。“滚开!”保安一吓,手往回收,竟然没有将木奉子抽得回来。王雨旗咬牙切齿地紧扣住铁棍,指关节由青白转变成血红的一片,学霸与小胖子见状二话不说一起冲了上去。“让我们进去!”“放手!”

“集体斗殴啦!”“打群架啦!”围观群众此刻不住高呼,称赞与辱骂之声同时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王雨旗使出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夺过了那根棍木奉,整个眼睛被愤怒烧得血红,朝那人怒吼道:“你个打女人的废物!”“我`Cào`你妈!”两个保安也红了眼,抬腿狠狠踹了王雨旗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上。

周围人群瞬间惊叫了起来,然而破天荒的,这位全校出了名的爱哭鬼老娘们,在暴力驱逐学生支持同志骄傲r.ì的人面前,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16

汪贺西对父亲说了句“学校里出了点事”便抛下客人赶回学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我说的是预防学生在礼堂形成大规模集会活动,你们公司就是这么预防的么?把我的学生打到校医院里去?!”

……

“我就是他妈的主要负责人!”汪贺西捏着电话几乎是吼了出来,“你明天早上十点来学校一趟,我们当面算账!”说罢将听筒狠狠甩向桌面,整个办公室回d_àng着一声可怖的巨响。他攥紧那两位打人保安的材料仔细看过,发现这个狗屁保安公司找来的人籍贯全是农村的,完全没有上岗的资质,除了方便公司赚取缴纳五险一金的差价之外简直一无是处!汪贺西忍不住冷笑一声,将材料扔回桌上,开始来回翻校职工名单,但撇到那几个校团委书记、部长等名字又没来由地出火,明天学生工作部的那个老秃头肯定要来找他……不,秃子不敢找自己,他第一个找的会是王雨旗。

想到这儿,汪贺西浑身上下仿佛被热水浇上般坐立难安,甚至是狼狈地在屋内来回踱步。他该如何保护他呢?还是自己主动找一下那秃子吧。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他的心跳声,愈来愈响,似有一种魅惑的能力,鼓动着汪贺西拿出手机。打吧……打吧……打个电话给王雨旗吧。汪贺西看着手机,试探x_ing地给王雨旗发了条消息。没有回复。他再次烦躁地踱着步子,越走越快,紧抿着嘴,后背几乎是出了一层薄汗。通讯录的界面已经要被他盯出一个洞来了,他恶狠狠地看着王雨旗的电话号码,几乎是放弃了一般地拨了出去。

汪贺西停下脚步,静静听着刺耳的拨号声。

……

无人接听。

“妈的。”他忍不住咒骂一声,挂断电话,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就朝校医院跑去。他依旧穿着皮鞋,每跑一步便提醒他一次自己的脚趾曾经被那个讨债鬼踩断过,但是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他的脸上不知是否因为奔跑的缘故浮起了一丝红晕,随即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这隐秘的疼痛对他来说是最x_ing`感的记号,他身体不起眼的角落被王雨旗刻上了记号,施了咒语,他被这力量所控制,连灵魂都只能无助地听对方发号施令。这魔咒令自己原本前后一致的言行错乱起来,那颗不安的心此刻挤满了怨恨与仁慈、讥嘲与赞赏、妒嫉与包容……多种复杂的情感蜂拥而至,倒令自己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与过去斩断情愫,彻底自由呢?汪贺西气喘吁吁地跑到校医院,问了值班人员,放缓了脚步走到病房前。

推开门,那个对他施了咒语的人正呆呆地坐在病床前。

汪贺西能听见自己每一声喘息。他克制着情感,轻喊了声:“雨旗。”王雨旗扭头看他,睁大了眼睛,下一秒脸就皱了起来,泪水扑簌簌地往外流。汪贺西悄悄带上门,三两步走到他身边:“别哭呀。”“你怎么才来?!”王雨旗拧着眉毛要骂,但是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又软了心,只是喃喃埋怨道,“雅蓉伤得最多,左手手臂骨裂,现在……”话没有说完又哭成了泪人,不停抽泣,“睡、睡着了。”汪贺西检查他的身体:“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娘娘腔瘪了瘪嘴,倔强了几秒,下一波眼泪又汹涌而来,“我背上也被他们打了。”说罢呜咽了一声,委屈如小狗一般。

汪贺西忙不迭给他擦泪,只讲:“我看看。”

“不给。”王雨旗忙着哭也不忘和主席闹别扭,“你今天为什么不来?你看我们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错了。”

“回头就把你开除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倒是把对面人逗乐了。“你笑什么?”王雨旗眉毛拧得更深,恨不得上去打他一顿。

“我错了我错了。我看看你后背的伤势。”

“医生给我看过了,说没事。”王雨旗巴掌大的脸再一次被泪水打s-hi,“还有疼疼的眼睛被打青了一块,不知道谁打的。雅蓉的手也断了。”

“我晓得,你才跟我讲的。”

“雅蓉手断了还怎么画画……”王雨旗的双眼后头似乎是一池无法枯竭的ch.un水,不停地涌出动人的泪,在夜色的掩盖下偷偷浇灌人们枯竭的心灵,永无止尽,而汪贺西是便那个可怜人。他看了一会儿,终于伸手将王雨旗搂在怀中。泪水很快打s-hi了他的肩膀,并顺着脊髓一路指向更深远幽谧的地方,他终于灰心丧气地承认了,那个令人轻易发狂的魔咒是爱情。王雨旗倒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他一遍遍轻抚对方的脊背,感受他因为痛苦而细微震颤的身体,脆弱得像是被暴雨打s-hi的玫瑰。他不知道这份脆弱到底是心爱之人的身体,还是爱情本身,在爱与眼泪面前,他只能是个小角色,一个充满困惑的、毫无胜算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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