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春风暖 作者:乔木溪【完结】(55)

2019-04-01  作者|标签:乔木溪

  “理应如此。”楚紫遥进入山谷深处便感觉到空谷里不对劲,谷外劲风大作,谷内却没有丝毫的风,死气沉沉,寂静得要命。

  她们所处之地全是排列有序的石凳,黄色的泥土混着金色的沙尘掩盖着石凳,地面依旧是灰黄色一片。放眼望去,除了山谷的峭壁上长满了草木外,地面上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地面寸草不生是人为造成的,楚紫遥走近一看便明了:有人在此打造了一副庞大的棋局!而她们所见到的便是一盘残局,棋子有些已经有所残缺,却依旧能够看清上面的字迹。

  见萧山和苏玉青面露疑云,指着不远处的石壁,道:“那里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苏玉青起初对这个破山谷并不感兴趣,除了风大有些大,山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偶然间发现的棋局却让她起了兴致。她迅速跃到石壁处,见石崖顶部极其隐秘的位置刻着细细密密的字迹,上书:“吾晚年隐居此处守护要物,九宫八卦阵乃吾厌恶凡夫俗子擅自闯入,刻意为之。今吾命数已尽,唯此檀溪棋局乃此生憾事。若有缘人能破此局,吾定会含笑九泉。”

  “不就是个残局嘛,破了它有何难?”知道此局乃布九宫八卦阵之人所为,苏玉青开始技痒了,忖道:“我倒要看看是何棋局困扰了他一生?”

  苏玉青能说出此番豪言并不是她一时冲动或是逞能。她自小就酷爱下棋,在家时经常与他父亲对弈,待到拜了天机道人为师后棋艺更是突飞猛进,可以说除了轻功,象棋也是她的强项。

  苏玉青已然跃跃欲,摩拳擦掌道:“看我来破了它!”

  楚紫遥起初也以为是盘极其易破的棋局,待仔细琢磨棋子摆放的位置后,知道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制止道:“此局看似易破,实则不然。我从未见过此种陷阱巧设,曲折深奥且变化多端的棋局。象棋源于易经,易经中的太极八卦与之关系甚密,而九宫八卦阵与之相比确实稍逊一筹。”言下之意就是此棋局比九宫八卦阵还要深奥难懂,不易攻破。

  “不试试,如何知道谁胜谁负?”苏玉青围着棋局打转,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其布局。正如楚紫遥所说,看似胜券在握的残局实则陷阱颇多,走错一步便满盘皆输。她心想此局乃布阵之人所设,若能破得此局或许会有出谷的线索;可此局实乃世间少有的残局,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攻破的,难道摆在眼前出谷的希望就要这样与她们擦肩而过?

  “给我些时间。”南楚长公主琴棋书画皆精是众所周知的,可就是精通棋艺的她也需要时间凝神思考。这盘棋她从未下过,亦从未在任何古籍棋谱中见过,到底要如何才能克敌制胜呢?

  萧山不懂棋,默默的在一旁围观,他在想如果真的有比九宫八卦阵更厉害的阵法,公主有几分胜算?他当然不敢质疑长公主,唯有抬头仰望峡谷上空,忽地眼前一亮,叫道:“殿下,快看!”

  顺着萧山所指的方向望去,赫然见到山谷的峭壁上极其隐秘的位置露出类似屋顶的物体。

  楚紫遥猛然想起前几日见到的小屋,忖道:“原来真的有所屋子,并不是我眼花。”

  “我们上去看看!”苏玉青心里一喜。她说走就走,迈出了一大步后才想起屋子是悬在峭壁上的,缩回步子道:“也不知道是谁将屋子盖在悬崖峭壁之上,要如何上去?”

  “我来试试!”萧山将衣摆扎在腰间,施展轻功便朝小屋奔去。山壁陡峭,除了杂草和石缝中的小树,毫无支撑点,加之他少了条胳膊且有伤在身,爬到一半时脚底一滑,身体便不听话的直往下坠。

  苏玉青眼疾手快,长鞭一挥,卷住他庞大的身躯,伸手往里一带,帮助他稳住了身子。

  萧山在身体往下坠的那一刻,便已经闭眼打算等死,岂知轻功卓越的苏玉青救了他。他并不在乎在两个年轻人面前出丑,稳住身形后,对苏玉青道:“萧某欠姑娘两条性命,他日姑娘有何难事尽管开口,萧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玉青很佩服萧山的胆量,她自忖轻功胜于他,却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够不借助外界的力量攀上峭壁。可是,萧山竟敢在受伤的前提下毫不推辞的尝试,这一点她十分之佩服,不禁笑道:“萧伯伯胆识过人,晚辈佩服。”

  楚紫遥环视整个山谷,见到那所被遮挡的屋子不禁皱眉。屋子建在峭壁之上,被杂草和一颗石缝中长出的大树遮掩了大半部分。树根四处蔓延,将屋子团团围住,由此可见屋子比大树的年龄要长,如若不是萧山眼尖的话还真不易发觉。仔细打量后,推翻了她见到的屋子就是这间的猜测。

  “不如,我们去里面看看?”苏玉青见楚紫遥皱眉沉思,提议道:“说不定里面有路能够上去。”

  楚紫遥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

  萧山率先走在前面,大踏步往山谷最深处走去。

  知道萧山是抢在前面为她们开路,二人心照不宣地不明说,紧跟在他身后。

  楚紫遥坚持自己走,是以三人脚程较慢,走了好一阵子,见到不远处用木板铺起来的蜿蜒小路,有一部分已经腐烂。

  “应该有人曾经在此居住过,只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萧山一路走来,发现越往里走草木越茂盛,其繁盛度完全可以与山谷外的密林相比。顺着小路望去,尽头是一个简易的亭子。走近一看,亭子里面还有一张四方桌和几张石凳。

  木板路的四周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杂草,枝繁叶茂的大树。也许,多年前木板路的两侧是主人精心培养过的各种植物,只是许久无人打理,已经自然枯死,继而被如今的杂草和树木所替代。

  楚紫遥见萧山在亭子里东摸西找,道:“别找了,我们折回原点走另一条石板路。”她想,此处该是主人闲暇时饮茶赏花的地方。

  来的时候遇到两条分岔路,一条是石板路,另一条则是此时所处的木板路。既然木板路没有发现什么,便只剩下石板路。

  苏玉青捏了捏楚紫遥的手掌,低声道:“累不累?还是我来背你吧。”

  楚紫遥瞟了一眼萧山,沉默半响后还是点了点头。

  同样是萧山在前开路。

  石板路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掩盖了一部分,越往深处走杂草越多。萧山不得已挥刀砍掉部分树枝杂草才能容人通过,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几人见到石板路一路往上,显然是上山的路径。

  “难道由此处可以去往那座小屋?”苏玉青跟着萧山一直往上,没走到几步路便到了石板路的尽头。

  楚紫遥道:“藤蔓挡住了去路。”

  苏玉青隐约见到石阶,将楚紫遥放下来,唰地抽出凝绝剑,挑眉道:“给师父知道我用绝世好剑来斩藤蔓树根,定会重重的罚我。”

  苏玉青清晰地记得天机道人因为楚紫遥丢了凝绝剑气得脸青气不顺的模样,不禁暗自脑补其知道她此时的所作所为后被他知道会如何?是会如上次一般铁青着脸要她去跪祖师爷的牌位,还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

  正所谓古人杀鸡用牛刀,苏玉青斩藤蔓树根用凝绝剑是也。

  “姑娘不可,斩这些死物,还是用萧某这把长刀吧!”凝绝剑是萧山祖上打造出的绝世好剑,不用来杀人却用来砍树枝,传到江湖同道中人耳中岂不笑掉他们的牙齿?萧山想归想,却不敢阻止她们的所作所为,他只是提议,提议而已。

  凝绝软剑陪伴着楚紫遥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但是它永远也比不上苏玉青在她心中的份量。由上次抛剑救人便可得知:凝绝剑对于她来说就是用得顺手的武器而已。剑的主人都允许了,萧山还能说什么?唯有缩回递出刀的手,站在了楚紫遥身后。

  “凝绝剑法我也会,看好了!”苏玉青抖了个剑花,唰唰唰朝横在半山腰的藤蔓树根攻去。死物不同活物,挑,直刺,横削,一套凝绝剑法耍得有模有样,而那些被她□□的死物则是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不消片刻功夫,横在半山腰的死物便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萧山见到其挥剑如行云流水,一套剑法看得十分赏心悦目,叫道:“好剑法!”

  楚紫遥并不惊讶她会使凝绝剑法。苏玉青很聪明,看她耍过几次便将招式记在了心上。

  经过一番清理,山腰上赫然出现了台阶,果然不负众望。

  萧山喜道:“殿下与苏姑娘暂且在此休息片刻,萧某这就前去查探,顺便将路上的藤蔓杂草清理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密室

  地面上狼藉一片,楚紫遥不得已退后几步,站在了比较干净的一处。

  萧山走后,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氛布满了整个空间。

  由于出生和环境的影响,楚紫遥早已习惯了凡事都掌握主动权,但此时气氛压抑,她却不知道要如何主动缓解气氛。

  楚紫遥话多,只是独对苏玉青,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与她斗斗嘴什么的。换作在外人面前,她一惯保持沉默是金的态度,除非是必要时刻,否则是绝对不愿多说半句。也许是一直琢磨棋局而不得其法的原因,亦或是因为身上有伤不方便活动,反而拖累同伴的缘故。她感觉胸口异常的烦闷,仿佛有一块大石压着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也正因如此她选择了闭口不语。

  苏玉青为了让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开始讲述是如何偷窥舞剑,如何自学剑法等等事迹。

  楚紫遥不愿自己的负面情绪左右到苏玉青的情绪,收起那份莫名的烦躁,伸手摘掉她身上残留的树叶,道:“你要学凝绝剑法,我教你就是,何必偷偷摸摸地独自琢磨?”

  “那不行!”苏玉青一口回绝,她踢开地面上碍眼的残留物,一本正经道:“你亲自教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天机道人不肯教她凝绝剑法,可没有告诉过她不可以自学。她再怎么说也是云雾山的大师姐,怎么可以要师妹教她武功?

  楚紫遥不强求,紧了紧握住的手,柔声道:“师姐,抱抱我。”

  苏玉青见她脸色惨白,第一反应就是伤痛开始折磨她了。思及其受伤的原因和帮她上药时那咬牙忍耐的模样,不禁鼻子一酸。她不想让楚紫遥见到她泪眼朦胧的样子,轻轻将其揽入怀中,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楚紫遥眷恋苏玉青的怀抱,感觉到她的身体的温度后,心里那份烦躁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坚定的心。坚定了要破解棋局的决心,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破不了棋局,破不了九宫八卦阵,有苏玉青陪伴着她,此生还有什么可遗憾悔恨的呢?

  她收紧双臂,紧紧地抱着苏玉青。此刻,她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要苏玉青。什么天下什么绝世武功都可以不要,就算一辈子待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她也不后悔。

  感觉到苏玉青抱着她的手臂也在一寸一寸的收紧,明白了她是在乎自己的,她不是一个人。思及此处,一行清泪就此掉了下来。

  苏玉青感觉脖子一凉,拉开些距离便见到楚紫遥泪眼婆娑,皱眉道:“还说没有,没有你哭什么哭。伤口疼了,是不是?”话音未落,眼眶也跟着一红,后面的话已是哽咽着才说出了口。

  打横将她抱到一处干净的地头,欲检查其伤口的情况。

  “萧山一会儿就回来了。”楚紫遥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掉眼泪。她觉得是开心的泪水。毕竟她终是得到了苏玉青的心,毕竟能够与心爱的人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是极其不易的。苏玉青表面上是在凶她,可红了的眼眶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她在乎她的复杂心情。

  楚紫遥不顾苏玉青瞪着她的眼神,一头扎进其怀里,将眼泪抹在她衣襟上,闷声道:“你会永远陪着我,对不对?”

  苏玉青闻言一怔,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永远有多远,永远的长度是多少,没有人告诉她正确答案。她暗叹一口气,轻柔地抚着楚紫遥的后颈,幽幽地道:“永远,永远永远不能与一个现在相提并论。”

  “放心吧,我会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陪的时候。”苏玉青闭眼,依次吻着楚紫遥的眉,眼,鼻,直到准确无误的吻上了那微凉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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