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蒿明书院没什么关系，事情正如明月的预言，程小雨的身体自己跑回去了。
也算是托清风受伤的福吧，明月一心烦，程小雨又一直很安静地“潜水”，他都忘了小丫头的存在，也就忘了要把她从体内清理出去。
等到蒿明书院找上门了，他才想起这碴事，就顺水推舟帮了个忙，把程小雨治好了——当然，“神威天师”从来没有做白工的前例，反正凌秀是死有钱人，不讹白不讹，看在师父的面纸上打了八八折明月心很痛～～
……
程小雨恢复了，跑来探病。她很诚恳地求明月，说她想和清风单独说些话。
小妖道儿当然不可能答应——开什么玩笑，把重伤无力抵抗的老哥留给肖想他的魔女（←当然大雾！！），要是清白被玷污了谁赔的起！？
不过，清风同意了。
“……”
明月纵使泪水逆流成海，也没辄了。
……
明月被赶了出去，程小雨终于得以和“心上人”独处。她非常有出息滴——低着头，站在床边，默不吭声。
“……”
漫长的沉默，清风差点睡过去。外头街上的钟楼敲响，他又醒了。怔了怔，想起站在床前这位是谁。
“你想跟我说什么？”
“……”
程小雨一愣，终于抬起头，和他视线相对了。她脸没红，眼眶倒是红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清风烦了，口气不好，随即想起了什么，控制了口气——他可不能吓跑她。
“你想问什么，说清楚。”
清风一再提醒自己，对方不是明月，不能太凶狠。
“……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冒险的事……？”
“……”筋了，“讲·清·楚。”
“寻木妖……你是故意的吧！被寄生……你明知道它的目的，你是故意的！！你让明月道兄烧了你……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可能会死！！会死的啊啊啊啊！！！！”
程小雨哭了，哭的很大声，疯一样的哭了。
“……”
清风有点儿愕然……
程小雨哭了很久，哭的头都痛了。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一点儿……
然后，她费了很大劲儿，才又继续说。
“如果你死了……明月道兄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死了……”
清风没有想过，但是，他知道答案。
“清风道兄……你太过份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程小雨也在场，她在明月的体内，所以，小道士那瞬间千变万化的思绪……她都捕捉到了。
那时候明月没有余暇防备她，所以，他全部的想法流转，她都感觉到了……
坦白讲，程小雨怕明月……
自从接触到那个小道士没有温度的本质之后，她就畏惧他。
她知道他的玩笑都是真的，他可以随时毁灭她……像呼吸一样轻松，杀了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和明月在一起越久，程小雨就更确信自己的猜测——明月道兄……没有感情。
即便是在清风快死掉的时候……即便是在他口中最爱的哥哥快死掉的时候，她还是感觉不到明月的情绪波动。
那个时候，明月很镇定。
在等清风醒来的时候，明月一直在哭，趴在清风的耳边哭。
可是……他其实不担心，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动摇……
程小雨都很怕，怕的要死，怕得向她所知道的所有神明祈求……可是明月却不怕，不怕他哥的眼睛再也睁不开……
他哭的天崩地裂，可那泪水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只是这个时候应该哭，作为一个恋兄狂的弟弟应该哭，所以他才哭。
……
明月没有感情，只有决心。
坚定地……让程小雨不得不替他痛苦的决心。
“要是我死了……”清风嘲讽地勾起唇角，“他也会陪我一起死。不用担心，你……们……都不用担心。”
只有这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不可能不担心吧！！！”
程小雨怒了。
她不知道是对明月？是对清风？还是对……猪油蒙了心，喜欢上这种“心理不健全的花瓶”的自己。
她怎么会那么天真，她怎么会喜欢他，她怎么会误以为……他是温柔的……？
清风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挑起唇角，笑了。
没有人见过的笑……如果明月见到，一定会发疯的笑……
小妖道渴望了一辈子，想看的——他哥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
“你那么喜欢明月吗？”
“……”
然而，像是命运恶意的玩笑，清风的那个笑，甚至没有落在唯一在场的人眼中……
程小雨低着头，视线被泪水模糊了。
她摇了摇头。
“……”
“我不可能喜欢他的吧……前辈早就对我说过，那时候，我不懂……”
可是现在，程小雨明白了。
在她要和这对儿双胞胎见面的时候，前辈对他说——
「清风是个冷酷无情的混蛋，就算你死在他面前，他也无动于衷。」
——他何止不会在意她死在眼前，他自己死掉也无动于衷！！
一个对自身没有一丁点儿感情的男人……
怎么可能会去爱别人！！
他是全天下最残忍的混蛋！！
明月呢……前辈是怎么提醒她的？那时候，前辈似乎很是困扰——
「明月那个小妖道啊……总之，不要相信你的眼睛所看到的明月，不管他让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