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能的！你聪明着呢！”
苏蓝一笑，伸手习惯性去拉肖青绞得发白的手指，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人的脚步声和拔高的语音突兀地响起。
“你够了没有？你以为我想这种事情发生的？有点脑子好吧！那老狐狸不来了，扔来四个拖油瓶，你以为我高兴？说你是只猪还真就没说错！姑奶奶没空和你继续在这唠叨！滚！”
高跟鞋在地面摩擦的噌噌声越来越近，苏蓝拉着肖青往路中走了两步，沐浴在月光和汽车灯光之下。
从黑暗中冲出来的女子见到苏蓝和肖青，显然吓了一条，她脸上一变，继而挑着眉头冷笑起来，宛如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刺猬：
“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散步？真有闲情！”
走过苏蓝身边时，女子斜眼看了一眼苏蓝揽在怀里的肖青：“小弟弟很可爱，不要太有好奇心才好！”
肖青一扁嘴，苏蓝低头微微笑着，镜片反射着汽车灯光，有些许狰狞。
落后女子两步冲出来的，正是坐车时看到的胖子，他见到苏蓝和肖青也吃了一惊，但没有女子剑拔弩张的敌意。
“两位也来……散步？”
“吃点东西而已，坐车坐这么久，腿脚也要活动一下。”
苏蓝边说边转身，将手里的空水瓶放回食品袋里，拉着肖青往车子的方向走。
“应该可以上车了，先生，不要一个人落在最后啊……”
与此同时，汽车发出响亮的喇叭声，呼唤着散开的旅客。
肖青仰头看着苏蓝，一脸崇拜：“你真厉害！车子真的修好了！”
苏蓝哈哈笑出声来，心情一下愉快起来，西装胖子跟在他两身后，在最后上了车。
肖青走到位置上，正想让苏蓝先坐进里边的位置，苏蓝却将他往里推了推。
“你坐里边，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到目的地了。”
肖青不疑有他，让他坐进去他就坐了，舒服坐好眯着眼，肖青突然想起件事，扭头看着苏蓝。
“他们怎么换位置了？”
原本坐在苏蓝他们前排的女子此时坐到了空闲的第二排位置，和那四个青年男女边笑边说着什么，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还发过火。
倒是那个西装胖子，此时坐到了苏蓝的斜对面，不时扭头张望着。
“一个位置坐久了，觉得腻烦了，就换着坐，保持新鲜感，没事，你睡吧！一切交给我。”
肖青本来就爱睡觉，闻言点点头，双眼一闭往苏蓝身上一靠，没多久就睡熟了。
车子下了高速，在省道上前行，夜色很深，斑驳的月影从车窗迅速扫过，映照着不知何处的老树枯枝，彷佛一只只绝望的手，无力的伸出，抓不住丝毫。
车上的人经过短暂的兴奋之后，也开始陷入了安静地睡眠。
车子微微颠簸了一下，苏蓝抬起右手，将盖在肖青身上的外套替他拉好。
他一转头，就看到西装胖子在黑暗中双眼放光般望着自己，苏蓝摆出温柔可亲地苏老师招牌笑容。
“有事？”
“你……是去浏山做什么？”
西装胖子咽了一下，问道，话才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脸上带了丝窘迫的神情，揉搓着双手。
苏蓝笑笑：“也没什么，亲戚的朋友在那边结婚，认识一场，去送个红包，据说那有些不错的景观，顺便去看看！我这人就这点爱好。”
西装胖子连连点头：“观光不错，观光不错！”
苏蓝冲他笑笑，也不再多话，一扭头看着睡得香甜的肖青，也闭上眼。
黑暗中，汽车向着浏山行进，随着省道在山间的穿行，汽车最终完全脱离了月光能照到的范围，进入了完全的黑暗，只靠着车灯那一点光线，在黑暗中蜿蜒前行。
04
天色微明的时候，汽车停了下来，肖青揉了揉眼，哼了两声。
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夜，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和肌肉都被拧成了一团。苏蓝好笑的看着肖青闭着眼睛慢慢伸直双手，靠在自己身上，好惬意的一个懒腰。
“到站了，我们下去吧。”
苏蓝扶着懒洋洋的肖青，站起身从头顶车厢的储物柜里取出背包来，慢慢走下车去。他们是整辆车下车最晚的乘客。
胖司机和同伴们蹲在车边议论着，似乎在说这次的收入，看到苏蓝和肖青下车，友好地一笑。
“师傅，您这附近有厕所么？”
苏蓝笑眯眯道，胖司机的同伴那个有点瘦的司机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把几张钞票塞进裤兜里，一指身后不远处的一排平房。
“小兄弟和我去那吧！我家就住那，干净！”
肖青看看苏蓝，对方笑着和胖司机搭话，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他转身看着瘦司机，微微低头：“麻烦你了。”
“真客气！”
瘦司机哈哈大笑，带着肖青走开了，远远的都能听到他大着嗓门问肖青话，肖青的声音低不可闻。
“兄弟别介意，咱们嗓门大了点，但是心不坏，抽一根？”
胖司机拿着自己的烟盒子，递向苏蓝，苏蓝笑着摇摇头：“谢谢，我是老师，不抽烟。”
“我就说！”
胖司机嘴里叼着烟，大腿拍得啪啪响：“一看兄弟和和气气的是个文化人，原来是老师！”
说着说着，胖司机拿起身边的小板凳放在苏蓝身前：“坐会吧，不介意的话，待会和我们吃个早饭？”
苏蓝笑吟吟往那有些黑的小板凳上一坐：“坐是要坐一会，饭就不吃了，待会我们还要赶路呢！对了，师傅，你们这往坡子沟的车在哪发车？”
苏蓝话一出口，原本还算热络的场面一下冷了，磕着瓜子的女售票员手里瓜子散了一地，喝茶的老师傅喷了满口。
胖司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苏蓝：“我说老师啊，你怎么想到去那地方？”
苏蓝一脸无辜的表情：“我认识的朋友是那里的人，知道我要来这送亲友婚礼红包，就托我给他老乡们带了点东西，怎么？那地方听说景色挺好的啊？好像前些年还搞过什么开发？”
胖司机闻言，一脸恍然，继而摇头，最后狠狠呸了一声，他拿起小圆桌上的水灌了一气，道：“老师的朋友怕是好些年都没回来了吧？”
“对，他父母什么的都搬出去住了，在省城买了房子，也是老人家年纪大了，特别惦记家里的老友们。”
“难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