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烧饼铺 作者:清羽习习【完结】(4)

2019-04-04  作者|标签:清羽习习

  “当然,我从军之后受将军赏识,给我了一个名字,张远尘。”那客人淡淡道。

  张!远!尘!苏棋愣在原地目瞪口呆,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他眼熟——因为面前这个人不仅是张大饼的儿子,也是□□的御殿五将军中的西南将军,曾因处理西南问题得当而颇受百里岚重用,据称,这个忠臣为了家国边关安宁,已有数年不曾回京,自己当年偶然一见,不过是某年新春皇家大典上见过他受封,而自己刚好是那时宣读文书的人,亲自为他颁的旨,据称大典三天后他又匆匆回了西南……

  难道是天在玩我……苏棋有些奔溃,一下子想到自己的那句玩笑话。(错了,其实是后妈要你搅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阿棋啊,后妈对你很好了,没把你配对给那个张大饼已经够厚道了对吧?他儿子和你门当户对、一文一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对吧?阿棋啊,不要犹豫了,果断被掰弯吧!】

【2011.08.04 原文】

第四章

  自从张二狗,哦不,张远尘报了自家姓名,苏棋哪里敢耽误,也不寒暄也不拉扯家常,便暂时叫隔壁店铺的伙计帮忙看着铺子,自己则带他去了后面危房里看张大饼。

  张大饼得的是多年积劳下来的伤寒症,于是身子虚得很,先前两天落了秋雨,关节酸疼得根本没法下地走路,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先前苏棋怕他无聊,把自己养的那对金丝雀儿给带来了,张大饼不知道这对雀儿的价格,只以为是普通的鸟儿,便闲暇时下床坐在檐前拿小米喂鸟,走得动的时候也到铺子里去坐坐,再加上苏棋每个时辰都要回来一趟催他喝药,平日里倒也并不觉得无聊。

  张大饼的屋子总共三间,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一间堂厅,苏棋带着张远尘过来的时候他刚好提着鸟笼子用狗尾巴Cao逗那对雀儿,坐在堂厅门边看天气。看到苏棋来了,他也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只是“阿棋”一声还没叫出来,就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抖着胡子迟疑地探了探头,道,“二……狗子?”

  苏棋没忍住,嘴角一抽,只是偷偷往旁边看去,心想看看身边张远尘的反应,可惜张远尘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只是点点头,走上前去了,一边叫了声“爹”。

  “诶诶,真的是你啊,二狗!”张大饼激动得老泪纵横,忙丢了鸟笼子拿袖子揩揩眼睛,然后伸手迎接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张远尘也任他把鼻涕眼泪都蹭在自己衣服上。被无视了的苏棋一边心疼地去查看自己的鸟儿,一边啧啧两声,心道张远尘这黑衣服还真是穿对了,要是穿白的就早被他爹抹花了。

  不过苏棋埋怨归埋怨,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他爹俩重逢的——当然了,那张二狗不是什么将军的话就更好了,苏棋现在还得防着被他认出身份来,心里不由感激百里岚允许他不去早朝,不然两人朝上一碰面、铺里一碰面,绝对戏剧效果极佳:这年头,当官的都该卖烧饼了!

  张家父子还在那里话家长里短,张远尘也给自家爹说了自己现在的职位,说是以前这么多年西南不□□宁,常有部落间的摩擦,他这个守关的不能不在,而最近西南安定不少,再者新来了个副将很是办事利索,因此恳请皇上给他几个月的假,回到京都来看看自家爹。

  苏棋听到这里,想到自己还要和这个人待这么久,不由哆嗦了一下,家长里短也听不下去了,忙到铺子里去收拾,准备趁早收摊了。

  于是这天张家烧饼铺难得地早早关了门,别人来打听,就听说是张大饼消失多年的儿子找着了,据说还是个守边关的将军,只是这儿子孝顺,不要当将军只想给老爹好好尽尽孝心,向皇帝请了几个月的假留在京都,也打算开始继承他爹的店铺、卷起袖子做烧饼生意了。这一下,张家烧饼铺又传开了新戏文,而且是一段比一段传奇得紧,这生意自然是滚滚不断地来啊。

  虽然外头一传十、十传百,各种八卦各种激动,可是那破瓦屋里气氛浓浓可没受影响,张大饼因为儿子回来了,一高兴,都能下地走了,手脚灵便不少,于是问苏棋今晚能不能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算是庆祝一下,苏棋原本想着要和张远尘离远点,可是经不住张大饼软磨硬泡的热情,也就答应下来了,帮着张大饼一道准备饭菜。

  一盏昏暗的菜油灯,一张经受了无数虫咬的破桌子,八个各色各样不成套的盘子,虽然条件艰苦了点,可是丝毫不影响苏棋和张大饼的热心,一个在屋外择菜,一个在灶台前蒸蛋,一个在爆芹菜猪肚(这是什么菜?!),一个兴冲冲赶去最近的五香坊买了半斤卤鸭脖来,因为听闻了张大饼父子重逢的消息,五香坊的老板娘一激动多送了苏棋二两花生米。

  他们里里外外忙碌,唯一闲着的就是张远尘了,他憋了很久,最后终于忍不住找到正在屋外削鱼鳞的苏棋,“有我要帮忙的么?”

  苏棋忙着对付手里八折买来的新鲜鲫鱼,想了想,问道,“你是将军,会使刀吧?刀法好的话,去把那土豆切丝了吧。”

  张远尘一愣,道,“我学的是剑法……”

  苏棋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御殿将军,莫说从参军以后自己就从没下过厨,便随口道,“那你别去了,帮我擦擦汗吧。”他因手里忙着给鲫鱼开膛破肚,忙得热火朝天也没法空出手来给自己擦汗,于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颈上搭着的毛巾,“我没手,又蹭不到额头,汗下来快挤进眼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大冬天的是不是会这么热,只能说少年你年少气盛肝火旺啊)

  张远尘又是愣了下,随即伸手拿过毛巾,蹲下来凑近苏棋,作势要去擦他的额头,苏棋为了方便,忙把头探过去,闭上眼等着,一边还吩咐着,“擦仔细点,右边眼角那里,再右边点。”

  冬日天色暗得快,虽然还挺早,可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就已经看不清大院门前那棵樟树上的鸟窝了,苏棋本是坐在门槛上收拾鱼,因为要方便张远尘擦汗所以抬起头来,微微转过去一点对着屋内唯一的光源。

  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是,此刻,自己闭着眼半抬着头,灯光昏暗地打过来,恰好在他脸上投下了深浅的光影,连脸型轮廓都看起来柔和不少,落在张远尘眼里,那神情,那姿势,那y-in影,那脸型,绝对是标准的人体比例,跟大卫塑像有的一拼(他知道大卫么)。

  挺好看的,这是张远尘心里的第一反应,他没感觉这么赞美一个同x_ing很怪异,因为他没多想,只是觉得苏棋这人长得还蛮像个翩翩少年郎。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着他重新把毛巾放回苏棋脖子上、说了一声“好了”,就不见了影踪。

  苏棋更是不知道张远尘刚才的想法,挺满意地应了一声,扭过头继续削鱼去了。

  倒是张大饼,刚好刚才那时候拿着锅勺从厨房里探出半个头来,想问一声儿子吃不吃辣,就看到自家儿子在帮苏棋擦汗,看了会,不由咂吧嘴道,“嘿,我这儿子看起来还挺细心温柔啊,不知道儿媳妇有了没有……”又想到儿子已经二十七了,一般的人要是这么大估计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于是忍不住嘿嘿一笑,心道待会儿饭桌上可要好好问问。

  而这边,张远尘没事干干脆也坐下来陪苏棋聊天了。

  苏棋正在干活,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把自己跟张大饼学做烧饼的事原原本本说了,说自己以后就打算就在这烧饼铺干了,张远尘来了倒好,可以照顾张大饼,免得他自己两边忙不过来,让张大饼没办法好好养病。

  张远尘听着,他话不多,偶尔接几句,问几个问题。等到苏棋好容易收拾完鱼,站起来伸个懒腰之时,张远尘忽然问了一句,“对了,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是京都哪里人?”

  苏棋一愣,手里的鱼肉险些被他捏出俩窟窿,慢吞吞答道,“我就一普通人家出来的,住得离这里不远,你叫我阿棋就好了。”苏家大少爷自然住在苏家,离这里确实还不算远,他这话真假参半,张远尘也没有疑心什么。只是他自觉得担心被人看出端倪,一边道“师傅等着鱼估计也等急了”,忙不迭捏着鱼跑了。

  只是厨房和堂厅是相邻的两间房,就这么大地方苏棋也没法跑到哪儿去,张远尘坐在门边也没起身,只是调高了音量,“阿棋,那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苏棋的声音从厨房的炒菜声里飘出来。

  “二十六,”张远尘低头想想,“比我小一岁,既然你是我爹徒弟,那是不是该叫我师兄了?”

  苏棋斜着眼从厨房伸出半个头,“叫你狗哥行么?”

  张远尘噎了一下,“我爹也改叫我远尘了,你还是和我爹一样吧,叫我阿尘就行。”

  “阿尘哥如何?”

  “……随你了。”

第五章

  张大饼虽然病了,但是心情一好,厨艺大长,一桌子热腾腾且香喷喷的饭菜,虽然并不金贵,可是饶是京都小百姓的平常口味,自成一派,不可小视。

  他原来并不爱喝酒,只是今日兴头起来,拿出了一壶自酿的杨梅酒。那酒挺纯,张远尘看了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苏棋已经拿出另一壶酒来,拿过张大饼面前的杯子给他满上,一边道,“师傅,你还病着,大夫不许你喝酒的,杨梅酒是拿混白酒(其实就是今天的二锅头,这名词我掰的)酿的,你不许喝,我这是果酒,稍微浅些。”

  张大饼虽然是师傅,但是此时也只好听徒弟的,只好把杨梅酒交给儿子,自己接过杯子喝了半口,啧啧两声,“这果酒就跟甜水似的,哪里称得上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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