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乞 作者:苏麻麻【完结】(4)

2019-05-12  作者|标签:苏麻麻 强强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宫斗


  容冕与容珏,皆是先帝最宠爱的惠贵妃所生。皇后无子,两人从小就在储位最有力的人选里。容冕天资甚高,自幼早熟,极为好胜,文章骑s_h_è 样样要压过容珏一头。容珏也总是五哥哥五哥哥的叫,对他崇拜非常。
  然而先帝与贵妃不约而同地宠这个小儿子。两兄弟虽都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但容珏生来贵气,心x_ing单纯,眉心的一点痣在他脸上却不像瑕疵,倒让他原本华丽的气质填了几分灵气。
  兄弟两人自小感情甚笃,只是年岁见长,到了容珏十五岁这年,皇帝渐渐大不如前,兄弟俩身边就开始围着不同的人,二人便开始知道亲兄弟注定要对立,只因那帝位只有一座。
  他那哥哥实在太了解他,一个祁宁,专对着他的x_ing子而来,一颦一笑皆讨他喜欢,一见钟情,不可自拔。朝中传他断袖,父皇为他声名,禁他和那人来往,他却不惜抗旨。父皇恼怒要杀祁宁,他在朝堂上以命相逼,跪到晕厥,最后是救了祁宁失了君心。原本唾手可得的皇位几乎就要双手奉送给容冕。他却不在乎,心里盘算着以后要一块封地,和心爱之人白首到老。
  眼看局势将定,祁宁却跟他坦白,自己是四年前被安排到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只为让他失掉君心,由始至终都是容冕的人。不论他如何让步,如何恳求,对方也不为所动。他一下跌落地狱,心志全失。
  跟了他多年的属下们各个以死相谏,到底是凌彻的话让他回转。"主子,做了皇帝才能要到你想要的人。"
  只有半年时间,可容珏到底得先帝多年宠爱,根基不浅。他愿意花费心力,又与过去斩断关系,饶是装,也在父皇面前装出了一个痛改前非,改头换面的样子。二十年来,只有这半年,他有了与容冕争高下的心,从前容冕凡事要高他一头,他毫不在意,然这半年里,他勤学苦练,不论政务还是骑s_h_è ,通通进益非常,令他的父皇也大为震惊。
  先帝终还是传位于他,容冕大概失望之极,竟宁为玉碎。当他登上帝位找容冕要人,那人却已死于容冕刀下。容冕自刎,太后得到消息伤心欲绝。只为报复父母不公,这位从小好胜的皇子以命相抗。
  凌彻回忆起这位主子的过往,不禁打了个寒颤。容冕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这天下。若不是祁宁的最后一次决绝,主子只怕还做着归隐的美梦,那般痴情,放在一个皇子身上,简直是场噩梦。


第4章 烙印
  方了之被留下的这晚,容珏做了一夜噩梦。数次惊醒后他下意识地就往身侧摸,摸到空空的床褥后又将手缩了回去。
  方了之的话反复在他脑海里出现,让容珏难以入眠。
  你到底是谁?
  两个月前,祁宁死在容冕身边。那记忆太过惨烈震慑,竟让容珏记不起来细节。
  他是怎样死的?当时有哪些人在场,自己当时是怎样抱着他的尸身,又是怎样痛哭?此后又是怎样愤怒,让人带走他的尸体扔到了荒山野岭。容珏抱头去想,越想越觉头痛欲裂。
  容貌、声音,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自己一定是疯了。
  天甫亮,九儿过来伺候容珏梳洗,却见得他眼下黑了一圈。
  “皇上,可要请太医开些安神汤药?”九儿轻声,帮容珏揉着太阳x_u_e。
  “好。”
  方了之被皇帝金口玉言留了下来,却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他昨日被皇帝用纸镇在脑袋上砸掉块r_ou_,既没人理也没药敷,胡乱捡了点枯Cao止了血。见到容珏时,他脸上还挂着血痕和Cao,样子和初见时好不了多少。
  容珏带了凌彻和九儿在行宫花园散心,走到兰园,便见到方了之正在瞎逛。凌彻手上拾了个石子,手上带着力,打向他的膝盖,方了之膝盖剧痛,当下就跪了下来。一抬头,便见到皇帝在前。
  “大胆,居然敢在这闲逛,这是行宫,你当是大街上。”凌彻瞪着这个讨厌的人,厉声呵斥。
  “皇上万安。”方了之给容珏叩个头。眼睛也没朝凌彻看一下,当是没听见。
  “九儿,去太医院的时候给他也拿点药。”容珏见到方了之头上那沾着Cao的伤口,皱起眉。
  “谢谢皇上,皇上真是仁厚。”方了之嘿嘿一笑,抬了头看容珏。
  这人实在是胆大,毫无身份职位,居然敢直视皇帝。九儿偷看容珏神情,却看不出怒意。
  “昨儿你说自己能做什么来着?”容珏抬起脚,脚尖挑起方了之下巴。
  方了之下颚被顶起,还不忘露出一个笑 ,“皇上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朕看你的样子挺适合犁地,既然你喜欢在这花园闲逛,不如你就在这犁地吧。凌彻,找个犁给他套上。”
  凌彻有点发呆。
  “怎么了?把他拿马抽的可是你。”
  “可是皇上,这花园人来人往,给下人看了总归有点……”
  “凌彻,朕以为你转了x_ing,怎么还是以前那样子?”
  凌彻不再出声。
  "皇上,我可以犁地。只是不知皇上每日何时会来这兰园。皇上要来,我便犁地好看些。"
  凌彻和九儿彻底无语,这人怎么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在皇帝面前说话毫无遮拦。
  "朕想来便来,还要向你汇报?"容珏放下脚,伸腿要跨。方了之便趴在地上,任他踩了过去。
  当天下午,行宫花园便多了个躬身犁地的奴才。几个园丁从未见过花园有人犁地,大感诧异,听说是皇上下令,便一个个饶他而行,不敢多问。
  虽说做着苦活,但吃的倒是比往常多了许多。起码比乞讨好,方了之觉得和皇帝做的这个交易不亏。只不过他本就不壮,三五天下来,已经直不起腰。更悲惨的是,皇上从未出现。只在吃饭时听得太监小声议论,在这行宫里,这些天九儿是越发得宠。
  又过五日,方了之觉得自己的腰已经不是自己的,再拉下去大概快死了。而皇帝终于到了兰园。方了之黑瘦了一圈,腰也直不起来,看到容珏,却是露了个极为真诚的谄媚笑容,"皇上,你看奴才犁地还行吗?"
  一旁的凌彻竟然于心不忍,觉得还不如让自己杀了他给个痛快。“皇上,要不让微臣处理了他。”
  “你说字写的不错,过来给朕抄经。”容珏没理凌彻,这话算是饶了方了之。
  “皇上,我犁了地十天地,手上酸痛。肯定是不能写出十分好,但就是五成功力也够了。”方了之□□一样趴着回道。
  口气不小。跟某人可以一比。
  “抬到山荫房去。”容珏令下,几个太监便过去抬了方了之起来。
  山荫房,东郊行宫书房,后有山,前有竹林,面南坐北,风光甚好。方了之被抬着到了此处,心里美得不行。腰还在痛,坐不起来,他便趴在地上抄。要他抄的是《无量寿经》。容珏读,他写。读的人读地很快,他抄的手发麻。
  “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来独往。”
  依稀在这句里听到了哀切。方了之想抬头看容珏。还没抬起,就被扔下的一本书砸到脑袋,后脑勺发出一声闷响,于是低头继续写。
  抄完一份,不止连腰直不起来,手也完全动不了了。
  方了之四肢贴地依然趴着,姿态极为不雅。全身上下只有嘴巴能动,于是也不闲着,"皇上,不要难过。"
  容珏仿佛没听到,走过去,捡起抄好的经,一页一页看,每个字每个字地看。
  “你这字也叫写得好?只是不丑而已。”口气是失望的,这字迹,同那人是完全不同,自己到底在期盼些什么。
  “皇上,我说了只能写出五分力。”眼前那堆似烂泥般的人答道。
  容珏只觉心累。蹲下去,左手抬起他脸,看着他眼,似要望到他心里去。
  “在哪里读过奇门遁甲,说。”
  “皇上,奴才不记得了。”
  “朕给你两日,想不起来朕让你知道厉害。”容珏手下用力,捏得方了之牙齿作响。
  方了之看着皇帝的神情,知道他不是说笑,两日后他再想不起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瘫在山荫居里两天,方了之眼珠子看着日出到日落。
  皇帝如期而至。
  "怎样,说不说?"
  "皇上,不是奴才不想说,我头发都快被抓没了还是想不起来。"
  容珏眼中已露凶光。
  “好,朕帮你想。”
  休息了两日,方了之身体已经略能动弹,从地上趴着改了跪姿。
  容珏走至香炉前,点了一只两指粗的长香。
  “这柱香烧完,看看你能想起多少?”
  方了之头上开始滴汗,依然只是说,“我真的想不起来,皇上信我。”
  容珏只是冷哼,拿起笔,掀开了方了之衣衫。方了之后背在外,左背一个贯穿剑疤极为明显,三条鞭痕出长出的鲜红新r_ou_赫然在目。
  一个日,一撇……到最后一个勾,容珏沾墨在他剑疤处描了一个“冕”字。
  “皇上在奴才背上写下这样贵重的一个字,奴才不知是何用意?”方了之在那最后一笔顿下时出声问道。
  “是吗?你真不知?”容珏扔掉笔,拿起刚才那支香,靠近方了之背上那个字。
  “原来皇上是要对我施烙刑。”方了之手下一抖,身体歪了一下,但又马上调好了姿势。“皇上不如找人塞住我嘴,我怕痛,叫喊声太大怕伤了皇上耳朵。”
  容珏手上越靠越近,终于听到一声皮肤被烫的嘶嘶声。方了之紧要牙关,背上细汗沁出。
  一根香已描出了一个日子头,方了之下唇咬出血来,身下汗已经滴了一地。
  “不是说怕喊地伤了朕吗?怎么一声不吭?”容珏手上继续往下烫。
  “为了陛下,我……可以……忍。”方了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边喘粗气边接着说,“换一根吧,别烫到手。”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容珏手上一停。方了之好似从地狱里偷出片刻,乘着还能说话赶紧又接了一句,“皇上审我,没必要伤了自己,太后见了要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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