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 作者:向小舜(下)【完结】(39)

2019-05-23  作者|标签:向小舜 灵魂转换 幻想空间

  女神在我面前这么旋转一下身子,揭示出她从我存在以来就陪伴在我身边,只不过是在这个时候向我揭示出了她而已。她这么一旋转,我感觉一缕头发扫进我心里最深的那个地方。这种感觉和我们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们的梦中情人在我们面前一转身,一缕头发扫过了我们的脸,我们感觉是扫进了我心里最深的那个地方,打开了心里最深的那个地方,打开了一个天地、一个世界的感觉是相通相似的,不管在程度上差别有多大。我感觉女神的头发扫进了我心里最深的那个地方,切开了那个地方,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心竟然有这么深的地方,有这样一个我的心其他地方都要以它为基础的地方。女神切开了我的心的这个地方,打开了它,把它完全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了。这一打开和暴露,我看到我面前这个神的黑暗半球体,和当初我站在大婆家的屋檐下,看到宇宙、存在、人生的图景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绝对的沉寂,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恐怖”而感觉到了那样的恐怖和绝望是有关的,和当时我感觉一块幽灵般的“黑暗”飘入我心中,这个幽灵般的“黑暗”比当年高观山那个上帝末日审判的幻象还要可怕是有关的,可以说,没有那种绝望和恐怖体验,没有感觉那样可怕的“黑暗”进入了我生命,我就没有今天,就不会站在这个神的黑暗半球体面前。

  女神向我显露她自己,打开我灵魂中的这个地方,揭示出这个秘密,就为了让我看到,当初那个绝望而黑暗的时刻,是一个伟大的时刻,它就是一个通向真正的“答案”的节点,没有经过那种绝望而黑暗的时刻,就还根本没有出发。但那当然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彻底将自己和一切泯灭,必须走进“绝对的沉寂,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恐怖”的深处将自己和一切彻底泯灭于其中,这才算是完全承担了“绝对的沉寂,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恐怖”,也才能找到那几个问题的“答案”,而这个神的黑暗半球体就是进入“绝对的沉寂,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恐怖”中心的入口。“答案”是绝对有的,那就是进入“绝对的沉寂,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恐怖”的中心,无限平静地端坐于那里,无限平静地接受一切,接受自己和一切被焚为灰烬和虚无。当且仅当自己被化为永恒的虚无的时候,“答案”才会显现。“答案”什么也不是,就是自己被化为永恒的虚无这一事件本身,任何人都只有自己去遭受这一切,去化成永恒的虚无,他才算是找到了“答案”。女神向我启示的就是这个。

  女神为我启示出这个之后,我面前的神的黑暗半球体的激发状态更上一层楼,变得不是黑暗的了,而是一个近乎钢蓝色的光体。在这光体上,我看到了无数,简直就是真正意义的无数上帝的圣城。这神的黑暗半球体只有这么大,怎么上面就会这样多的上帝的圣城?可是,我还就得这样形容、这样描述,才能多少说出我看到的这种异乎寻常的美。上帝的每一座圣城都独一无二,每一座圣城都绝对至善至美。还可以说,摆在我面前的就是天堂晴朗午夜繁星璀璨的星空,和人间最为璀璨的星空相比,人间最为璀璨的星空也是一张人的脸,而这天堂星空则是上帝的脸。总之,摆在我面前就是一个纯粹的美,绝对的美。这时候,我突然心里就像一块石头落地似的有一种什么明白了的感觉,并轻轻地对自己说:“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我对自己说“不可能不是这的。”想说什么呢?我说的就是终极真理,那折磨我折磨得我生不如死的“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何处去?”“为什么有世界、有存在而不是一无所有”的问题的答案就是“不可能不是这样的。”我说“不可能不是这样的”,也是在说这个答案它在逻辑上是必然的和唯一的。当然,任何人都可以笑我所谓的逻辑上的必然x_ing唯一x_ing,但是,如果说这些问题折磨得我有多深,在一个方面还就是逻辑对我的折磨有那样深。爹和大婆提供给我的答案之所以绝对不可能为我接受,就是因为它们那些基本设定无法经得起逻辑的推敲。逻辑不得不就这样折磨我,而且,我还相信我在逻辑上达到了一种至深处,这个上帝的光体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我在逻辑的思考和直觉上达到了这样的深处的一种必然结果。这个上帝的光体,神的黑暗半球体,它丝毫也不是违背逻辑的,相反,它是必然的,是严格符合逻辑的。

  我对自己说“不可能不是这样的。”所说的答案也是无比简单、清楚和明白,就好像人类历史那些断言“否定是宇宙的灵魂”或者“道可道,非常道”的哲人他们的这类哲学断言对他们那样简单、清楚和明白一样,只是,在今天,我于电脑前要用语言把我当初自以为弄明白了的这个道理,这个关于那终极问题的“答案”,表达出来并且还要尽可能让别人听懂,才发现是那样困难了。

  不过,说困难也不是就什么也说不出来。简单地说,我的意思就可以说是:存在本身就是绝对的观看和对绝对的美的观看。何谓绝对的观看呢?就是观看本身就是存在,观看绝对不是某种存在者的功能,比方说,不是那种叫做人或叫做灵魂的什么的存在者的功能或属x_ing,观看本身就是存在本身,是不可能进一步还原的存在本身。绝对的美呢?就是至善至美本身就是一切,作为至善至美,它既非物质构成的,也非非物质构成的,美本身就是它的形式、它的内容、它的表象、它的本体,它的一切和一切。存在本身就是绝对的观看对绝对的美的观看。所以,如果说这个上帝的光体、神的黑暗半球体是这种绝对的美,它的出现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因为绝对的观看就不是任何存在者,哪怕这个存在者是上帝,所独有的,一定有无数的存在者,每个存在者的内在真实都是这种绝对的观看,每个存在者都不可能是完全没有生命没有意识的,不然,它就仅仅作为有生命和有意识的存在者的幻象或错觉而存在,而每个存在者不是完全没有生命和意识的,只因为它们每一个的内在真实都是绝对的观看本身,或者说是绝对的观看对绝对的美的观看本身,同时,它们作为具体的存在者,所表现出来的意识和生命的程度是相对的和有限的,也是变动不居的,非一个固定不变的值,但是,它们每一个都具有完全的潜力而使自己意识和生命的程度提升再提升,直到像我这样有这样一个非物质的光体出现在我面前,也可以说是绝对的美出现在我面前,我进入它,自己作为人,或者说作为人的那个身体,包括我们一向以为意识就是它的功能的大脑,也整个化为非物质的光甚至于化为虚无了,但这个时候我的意识的程度恰恰才达到了极度、达到了高峰,我几乎就是纯粹的意识、绝对的观看了,作为纯粹的意识和绝对观看观看着绝对的美。不过,真正的真相并不是当我是这样一团近乎虚无的光的时候才是作为绝对的观看观看绝对的美丽,而是我任何时候都是这样,我作为有一个人的r_ou_体的时候所看到的世界尽是丑恶和苦难的时候仍然是作为绝对的观看在观看绝对的美,只不过我不明白而已。

  这就是我对自己说“不可能不是这样的。”所要对自己说的。这个事情对于在电脑前打这些文字的我来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这些年中,我一直都在思考也在怀疑当年自己对自己说这个“不可能不是这样的”所要说的那个意思,也为此而穷经皓首,但是,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对自己这样说所要说的那个意思,还有心里如突然拨云见日明白了我一直就为要把它们弄明白的问题的答案的豁然开朗的感觉,仅这种感觉就使我不可能不用一生的思考当时自以为发现的这个真理,为它穷经皓首、殚精竭虑,并且写下煌煌大作。当时,也是这种感觉,这个自以为是的明白,使我勇敢地走进了摆在面前的这个上帝的光体、神的黑暗中去了,见证了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将自己的r_ou_体整个转化,转化为一种非物质的东西,意识却不但不会受到损害而且更加尖锐、发达、清醒,简直如神的意识的一般的奇观——当然,这也可能是一个我神经病的幻觉而已。

  在上帝的黑暗与光明面前,我看得很清楚,我能够站在这上帝的黑暗和光明面前,和当初女神给我的这个启示是直接相关的。进入这上帝黑暗和光明就是那“绝对的沉寂,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恐怖”的中心并在其中化为永恒的虚无。“答案”是必须得到的,因为我是“人”;“答案”只有在我带着我的r_ou_身去穿过整个这个黑暗,抵达那光明面前,进入那光明之中的时候才能够得到——这就是一切。这个“答案”,对于任何人,它都必须是智x_ing的明白和同时彻底的实践上的证明,不然,就不能说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躺在床上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动也几乎不睡的我,看着那上帝的黑暗与光明,听着它的召唤,虽然我知道,对于家里人,对于沟里人,他们都已经认为我彻底完蛋了,不死也要变成黑娃第二,但是,我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正确和清醒,相信那黑暗与光明,相信它的出现不是偶然的,相信它就是那“真理”的召唤,而对人来说,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只有“真理”才是重要的,我只有在那黑暗和光明的深处,只有连同我的r_ou_身都置身在那上帝的黑暗与光明深处,如果灵魂存在,也就连同灵魂,连同灵魂也一化为永恒的虚无,我才可能得到“答案”,才能真正走出无从索解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往处何去的黑暗和绝望,才能不再面对人生的道路只有三种选择——自杀、疯狂、做世界和人们要你做的那样一个孩子直到那样一个非人的人。所以,在这七天七夜里,我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让那黑暗和光明更充分和完全地开放出来,显现出来,我更充分、更完全、更坦然无畏地直面它,等待那个我能够平静而义无反顾地走向那上帝的黑暗与光明,进入那上帝的黑暗与光明的“时机”的到来。

第155章 第 155 章

  特殊的一章

  我少年时代的这一次经验,也包括所有被我命名为所谓“鬼神事物”的经验,对我的一生的影响都是决定x_ing的。按照人众的观点,我这一生都是坎坷不幸的,也可以说,它相当准确地应验了当年“权威人士”和爹他们所作的如果我不怎么怎么样就会怎么怎么样的预言,不得不承认,我没有完全如当年“权威人士”们所预言的不听他们就会可耻地毁灭,一方面是因为时代随着时间的前进有所变化,甚至相当大的变化,相对而言不再是当年那个强求人人一律的时代,另一方面,我也至少是在上了中学后就开始了自我调整,调整又调整,这都到了后来我为了混口吃也像爹一样成了我们三官公社的民办教师之后,在三官公社中心校的领导面前都差不多有当年爹在他们面前那种自惭形秽、卑躬屈膝的地步了,而且,最具有意味的是,这些领导中就有当年那位自称为“总负责老师”的老师,但是,不管我混得在人们看来多么落魄,我也没有停止过进行“哲学”的研究,可以说,我生活的中心就是“哲学”研究,一切都是为这个中心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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