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枉少年 作者:郑予(下)【完结】(17)

2019-05-25  作者|标签:郑予 甜文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因缘邂逅

  小玉笑了:“琴架你做,琴弦我做,那这把古琴就是你我共同完成的。虽然比不上那些上好的,但是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珍惜,不让它有一点损毁,好不好?”

  林月野道:“若是损坏了,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小玉笑道:“好好好。”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回忆太远,相隔无法记认。他十年游历,遇见了太多的人,鲜少有能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一个小玉会偶然在年月的罅隙间出现,惊扰他的心绪。

  当初是怎么分开的呢?似乎是两个人各有各的理想与向往,不愿为对方迁就,只能各自转身,渐行渐远。

  都是年少时常见的分离戏码,没有什么太过遗憾的挽留,即使有那么一些不舍,也在后来无数的相遇相离中慢慢淡忘了。

  不知道给小玉做的古琴还在吗?他当真好好珍惜着吗?

  “……”

  陡然清醒,林月野颤抖着睁开眼睛,视线里模糊不清,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刚才是在做梦,自己依然身处y-in暗潮s-hi的地牢里。

  地下不见日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身下的疼痛减轻了一些,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怅惘,他晃晃脑袋,与小玉的回忆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莫名想到小玉会不会怨自己,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想起过他,明明当初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年少情浅,眼里只有远方,从不愿为谁停留,如今……

  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如果桑钰要离开他,或是两人想法不合,有朝一日要分开……

  不。他不愿再想下去。

  甩了甩脑袋,正欲开口叫狱卒过来,长长的甬道那头栅栏突然哗啦啦被打开了,有脚步声响起来,应该是又有犯人被押进来了,林月野闭了嘴,决定还是等会儿再叫狱卒。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却停在了林月野的牢房面前。

  一个人道:“就是这里了。先生请自便,我在上面等您。”

  “好。多谢大人了。”

  牢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林月野听到声音抬头。

  江语霖站在他面前,后面是桑钰,见他看过来,江语霖轻声道:“林沐哥哥。”

  

第59章 地牢探望

  林月野一下子惊起。

  又被疼痛压了下去,趴在Cao垛上咬牙抽冷气。

  江语霖忙蹲下来,想安抚他,手又不想知道放哪里,只得道:“不是没有审完吗,为什么会打得这么重?”

  林月野道:“这是为我行刺谭华的罪。打了四十大板,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命。”

  桑钰远远看着,面色仍是发白,眼底下一片淡淡的乌青,他本来就清瘦,受了伤后腰身更显纤细。

  林月野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江语霖道:“是老师,他去找那个谭大人,然后他们就答应让我们进来了。”

  林月野道:“你跟谭华说什么了?”

  桑钰道:“没什么。他们说什么时候公审了吗?”

  林月野道:“没说。看情况吧。爱怎么审就怎么审,不过是要治我的罪罢了,我还怕他们不成?”

  桑钰抿了抿嘴唇,江语霖急切道:“林沐哥哥,你当真是畏罪潜逃的罪犯吗?老师告诉我,可是我始终不太相信。”

  林月野道:“是,就是我。你害怕吗?”

  江语霖愣了愣,然后又笑道:“不,不怕。老师都不怕你,还跟你成为了知交好友,我身为老师的学生,自然也不会怕。而且,你一点儿都不像啊!”

  林月野道:“像不像的,难道你还能凭借一个人的相貌去判断他是好人坏人吗?不过你说我不像,我也确实不是。”

  江语霖道:“真的?那先生你跟他们说清楚啊,让谭大人赶紧把你放了。”

  林月野道:“谭华?哼,他巴不得我早点死吧,跟他说有个屁用。”

  桑钰道:“谭华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他非要如此针对你?”

  林月野道:“我跟他不是同门师兄弟吗,当年我获罪入狱后,我们书院的名声就大不如前了。俞迟老先生你知道吧?他是我老师,他后来为我翻案,自己甘愿伏诛赴死,一院尊首成了罪犯……”下身伤处太疼,他不得不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书院慢慢颓败,院中学子四散各地。谭华说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唾弃,仕途受阻,生活举步维艰。”

  桑钰:“原来是这样……”

  林月野道:“我不知道他们当年受了多少苦,但是依据他恨我的程度,恐怕远远不是我能想象的。”

  江语霖气氛道:“可这也不能都怪罪到先生你头上啊!不是说你是为自己老师顶罪的吗?再说了都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了,林沐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么记仇的师弟啊!”

  林月野道:“谁告诉你我是替老师顶罪的?”

  江语霖低下头:“我……”

  林月野看向桑钰:“你说的?”

  桑钰道:“你曾经告诉过我。”

  林月野确定他没有对桑钰说过,也可能是他无意间提及过一两句被桑钰记住了,不论怎样,他也懒得计较了,反正桑钰知道了也不会害自己。

  林月野道:“现在问题是,刑部的尚书大人发现我当年诈死欺骗朝廷,要审查追究我的欺君罔上之罪。这可难逃脱了。”

  江语霖道:“为什么?”林月野刚要回答,桑钰先他一步道:“因为咱们现在的当朝圣上最是个多疑多思的人,经历过靖康之耻,圣上总是诚惶诚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臣民欺骗他,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这会让圣上产生一种江山随时可能会失去的感觉。”

  江语霖道:“那怎么办?”

  林月野道:“急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也只能忍着。”

  “就只是忍着,什么也不做?”

  “不然能做什么呢?”

  江语霖丧气地垂下头,然后又抬眼,刚想说什么,突然从旁边的牢房里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桑钰侧过身看了看,道:“那是谁?”

  林月野道:“一个疯子。不要理他。”

  那个老刑犯听到他们说话,禁不住笑道:“几位小公子挺看得开啊。比小老儿我好多了。”

  桑钰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道:“那是因为我们内心坦荡,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事。”

  老刑犯大声道:“小伙子话不要说得太满,地牢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关心你坦荡不坦荡。我刚才听见你们说,那个被打得不能动的公子是替人顶罪,我看啊,这是证实不了的。”

  林月野道:“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不劳您老人家费心。”

  老刑犯道:“年轻人脾气不要太冲,你遇到的每一个人可能以后都会帮到你。”

  林月野道:“这话我信,不过你我不信。你自己陷入牢狱之灾自身难保,怎么能帮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罢了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癫狂无状的大笑,锁链拖动的声音,渐渐没了动静。

  江语霖道:“好怪的一个人。”

  林月野道:“我就说他是个疯子,理他作甚。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哦,忍耐是吧,对,人生在世,不管你愿不愿意,总得忍。”

  江语霖道:“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

  林月野道:“等你长大了,你也会学会忍耐。”

  江语霖看着他,突然仓促地一笑:“为什么我母亲就没有忍?”

  林月野愣了一下。

  他扯出一个伤心的笑容:“父亲死了,一个只有我和她的世界就那么难以忍受吗?她宁愿逃走也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她也是大人,为什么没有学会忍受?”

  “语霖。”林月野收敛起了玩笑神情,“你母亲只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没有考虑到后果而已。你不能因为她的错误而否定她对你的感情,知道吗?”

  江语霖无奈地笑笑:“……嗯。”

  “对了。”林月野突然想起来,“你和桑钰来看我,晚英呢?你们把他一个人扔在书院了?”

  江语霖沉默了一下,道:“地牢最多只允许两个人看望。”他朝外面看看,“……也快到时间了。”

  桑钰道:“语霖,你先出去。”

  江语霖:“啊?”

  桑钰道:“我和你林沐哥哥单独说几句话。”

  “哦,好。”

  江语霖站起身来,朝林月野弯了弯腰,然后乖乖出去了。

  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桑钰从进来就一直站在门口,江语霖出去之后,他终于动了动,慢慢走到林月野面前,蹲下来,眼睛紧紧盯着林月野的脸。

  他伸出手,想摸一下林月野的伤处,可是那上面满是血渍,他实在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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