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受难记 by 截雨【完结】(20)

2019-05-31  作者|标签:


  “嗯!”殷子离兴奋得像个出来郊游的小学生,“八楼的视野很好,房间也干净,摆设也很齐全,很舒适,也很温馨。而且,刚刚进来之前,我还发现对面有一家Hokka Hokka Tei (外卖)。真的很不错哦,我超级喜欢。”
  “那就好。”朴兮言揉揉殷子离那头柔软的头发,嘴角漾开浅浅的笑意,“这次我们的时间很充裕,所以我打算好好的把东京的景点玩一遍。”
  “嗯,赞成~”殷子离猛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忘记了在国内的一切不愉快,这也让朴兮言感到宽慰,毕竟这就是这次他带殷子离出来的目的
  ,可是殷子离下一句话却让他已得到宽慰的情绪瞬间紧绷了起来,殷子离问他,那我们什麽时候回国呢?
  “还没开始玩了,就想著回去了,那麽恋家?”朴兮言笑,“你想什麽时候回去就什麽时候回去。”
  “如果我说我不想回去了呢?”
  这话让朴兮言楞了一会儿,但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对殷子离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将竭尽全力为你实现。”
  “……”殷子离突然用头撞了朴兮言的头,“这话讲得我鸡皮疙瘩也起来了,你什麽时候那麽肉麻了?”
  “哦,肉麻,我其实一直拿肉麻当有趣的,怎麽,你今天才发现吗?”
  殷子离赏了朴兮言一个白眼,起身从行李中翻出了替换衣服朝浴室走去:“今天有点累,观光的行程是从明天再开始吧。”顿了顿,他又说,“兮言,我还是要回去的,逃避虽然不算什麽坏习惯,但也解决不了什麽实质性的问题。有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的。躲,能躲得过点什麽呢?兮言,你躲了杨影十年,可是,结果又如何?”
  浴室的门被轻轻地关上了,直到水声响起,朴兮言仍是一言不发地楞坐在床上。
  殷子离真的长大了,自从朴兮言回来後,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个事实,这个让他成长的人是杨影,不是自己。朴兮言总是把殷子离保护得太好,尽管他自己倒一直在欺负他,可他从舍不得让殷子离受一点真正意义上的伤害。可是,谁都知道,只有伤害才能让人更快的成长,至於是不是朝扭曲的方向成长了这一点,那便是连上帝也管不了的事了。
  到日本的第一夜平稳地过去了,朴兮言和殷子离相拥入睡,享受著一份远在异国他乡的安稳。夜里,殷子离似乎没有再被噩梦缠上,他睡得异常安稳,这让朴兮言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心理学上说,心理距离的拉远是先从物理距离上表现出来的。朴兮言试著反其道而行,他想,殷子离的心里创伤是杨影造成的,也许拉开他们的物理距离会对殷子离有好处。一开始只是抱著试试的态度,没想到奏效得还挺快的,对於这一点,朴兮言是感到高兴的,毕竟,看著殷子离夜夜因噩梦而颤抖不止的样子,他也是备受煎熬的。
  第二天一早,殷子离是被朴兮言的亲吻叫醒的。这家酒店周边的环境真的不错,因此,殷子离一睁开眼便听到了隐约传来的鸟鸣声,那让人感到舒服。
  而由此他们的日本之行也就彻底开始了,不管是有美丽景色的小笠原群岛,还是充满历史底蕴却不是完全开放的皇居,都让他们在异国享受到一份安静适宜的美好,也许,旅行的意义往往就在此。似乎
  只是逃脱一个熟知的地方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感受不一样的人文气息,去拓宽自己的世界,去逃避一些不愿面对的情绪,让自己短暂地去享受一份完整的自由。
  不管是六本木,台场,秋叶原,还是池袋,上野,新宿,他们都一一走过。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过去的牵绊,一切都被还原了一份自然,他们在街头拥抱接吻,他们承受著异国人投来的怪异目光却可以毫不在意。
  富士山他们没有去,不管是朴兮言还是殷子离都觉得那是远观的美景,不宜深入,也许这只是毫无缘由的坚持,但既然两人达成了共识也就没有了非去不可和不去的争论。他们的旅途看来是非常顺利的,而事实上朴兮言却一直被近来的一些梦困扰著。
  “兮言,你怎麽了?”
  “没事。”
  “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当半夜朴兮言再一次从梦中被惊醒时,身旁的殷子离似乎也被惊动了,他坐起身,一脸担心地看著身边正在抽烟的朴兮言。
  “兮言,不可以跟我说吗?”
  “……”朴兮言灭掉了才抽了一半的烟看起来非常烦躁,“不是,只是不知道要怎麽说。”
  “说吧,怎麽说都可以,不成章法,不符逻辑都好。”
  朴兮言看了殷子离一眼,沈默著,又点起了一支烟,直到那支烟抽完,朴兮言才缓缓地开了口,讲述他进来那些困扰他的奇异梦境。
  ……
  听完後的殷子离也沈默了,窗外的天空渐渐地泛出鱼肚白,房间里诡异的沈默还在继续著。
  许久之後,殷子离默默地钻入朴兮言怀中,他对朴兮言说:“兮言,为什麽最近,我做的梦和你的一模一样。”
  “……”
  TBC……
  初稿於2011.03.27


☆、chapter17

  终年的白雪,似有千军万马的马蹄声响,刀光剑影间,是一声声令人震慑,心寒的哀嚎。鲜血的颜色在洁白的雪地上开出了瑰丽的花朵,蔓延几里,绵绵不绝。
  你为什麽要对我赶尽杀绝──凄厉的逼问
  天地霜雪,一个白衣人,一只雪狐,本将与天地融为一色,却不料双双倒地的瞬间,是一片鲜红将其区别於天地间的白芒一片。
  锥心的刺痛让殷子离与朴兮言双双从梦中醒来,他们无奈互望,无声叹息。
  自从那天朴兮言告诉了殷子离自己的梦境,而殷子离也表示做著相同的梦後,近来两人的梦居然已经到了同步的夸张地步,这不由得让殷子离想起了自己前一阵看的动画《网球王子》中,一种描述双打选手高超境界的词“同调”。难道他和朴兮言也同调了?想到这,殷子离不禁失笑。
  “怎麽了,笑什麽?”
  “没什麽,就是想到了许斐刚那家夥後来越画越夸张的‘网王’。”
  朴兮言也陪著殷子离看过网王,因此听到殷子离这麽说後马上明白了,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梦境带来的疼痛似乎也因为这小小的调笑而减弱,最後弥散。
  旅程的最後,他们去了迪斯尼乐园,那是如梦一般的世界,那是属於不同的人不同的童话,那像是一个隔绝了现实的梦境,美好却不真实。可是,谁都是愿意醉在美梦中的,而在美梦中的人往往都有一个共同而强烈的愿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可那样的愿望显然不真实,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就在他们还没有在迪斯尼中玩得尽兴时,朴兮言的电话响了,找了个相较僻静的地方,朴兮言按下了通话键。一旁的殷子离则满心疑惑地等待朴兮言结束这次通话。
  其实在他们离开哈尔滨时就给认识的人都打了招呼,希望这次旅行不要有任何人来打扰,当然家里也是关照过的,因此,若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想朴兮言的家人也不会特地打这个国际长途了。可让殷子离想不通的是,能有什麽事如此重要呢?不好的预感在殷子离的心头慢慢散开,让即使身处这个如梦境般童话世界的他也渐渐焦躁了起来,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
  “兮言……”殷子离不安地叫了一声刚挂上电话的朴兮言。
  在接电话的这“漫长”的五分锺里,朴兮言不曾说过一句,只是现在面对殷子离他不由得苦笑起来,他说:“小狐狸,看来我们要提早结束行程了,家里已经给我们定好了电子机票,今晚就要回去了。”
  “……”殷子离不安地握住了朴兮言的手,低语道,“发生什麽了?”
  “杨影那家夥看来不想让我们消停,把你和我
  的事捅到我家里去了。”
  “!”
  看著满脸震惊和越发不安的殷子离,朴兮言握著他的手紧了紧,声音轻柔却坚定:“别担心,不管发生什麽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
  并肩而行的两人,径直朝著出口处前进,周围一切的旖旎再也与他们无关。
  当天晚上,他们匆忙地在成田机场坐上了回国的飞机,离开了日本。
  飞机上,两个人显然都没有睡意,突来的情况虽然让他们忘却了近来那个梦境的骚扰,可当再一次面对睡觉这件事时,这个困扰又再次摆到了他们面前,那麽鲜活。
  做噩梦往往要比做美梦好,因为谁都清楚梦无论多长总会有醒来的一刻。从梦中醒来那是解脱,从美梦中醒来那是悲凉。但是没有人再明知道会做噩梦的情况下还能坦然地去面对睡觉这件事,对於可以预见的痛苦,无论是谁都会选择逃避,正如此时的殷子离和朴兮言一样。
  五个多小时,对於期待的人的人来说太长,对於不期待的人来说太短。所以当朴兮言和殷子离再次站在国土上时,心情都不是那麽好。
  “现在怎麽办,回家还是直接去你家?”
  “先回家吧,这麽晚还去干嘛。”朴兮言的语气显得有点焦躁。
  “你以为我想去啊!”殷子离突然盛气凌人起来,莫名地怒气在彼此之间升腾。
  “这麽大声是想怎麽样!小狐狸,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欠教训了是吧!”
  “我大声怎麽了,现在事情搞到这一步还不是你以前留下的烂摊子,我为什麽要为了你的过去受那麽多委屈啊,我招谁惹谁了?!被他虐了那麽久不说,现在他还唱这出,你到底是怎麽处理感情的,我怎麽就不见於蓝那麽闹腾啊!”
  “哈?你火气还上来了嘛,我怎麽处理我的感情用你来干预?那个於蓝不出来闹腾是因为他不屑,是他抛了你的,又不是你抛了他,你怎麽会出来瞎闹腾!”
  “你!朴兮言!”
  “怎麽了,小狐狸,你还有什麽要说的!?”
  “……”回答朴兮言的是殷子离的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朴兮言身上,砸著砸著,他自己倒是哭了,然後,这这麽跑了。
  “这位先生没事吧,要不要我们报警?”机场的警卫看了眼被留在原地的朴兮言,试探著问道。
  “不用了,那人我认识。闹个别扭而已,没事。”这句话朴兮言是边跑边说的,警卫听到最後字时,朴兮言的人早已跑出了老远。
  “怎麽在这?”朴兮言跑到机场大厅门口处,就看到殷子离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脸上还挂著两行泪。
  “没地方去。
  ”殷子离答得理所当然,伸手狠狠地抹了抹脸上的泪。
  “你……”朴兮言走过去,一手把殷子离轻轻地拥进怀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擦著殷子离脸上的泪,“真拿你没办法。看你,都把自己的脸擦红了,到底是用了多大力气,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
  “我的小狐狸,乖,不闹别扭了,我们回家。”
  “……”没有应答,也没有反抗,就这样,在朴兮言松开拥著他的手後,自然地跟著走。也许这只是一种该死的习惯,但是,对於这种习惯殷子离无能为力。
  此时的夜已是很深了,他们并肩而行久久不曾言语。
  他们没有坐上机场外等候的出租车,而是徒步一直走,一直走,很久,很久,直到天空微微发白,朴兮言才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回两人的家。
  “兮言……不管发生什麽,你是不是都不会丢下我了?”
  “不会。”朴兮言的声音很坚定,“你和影是不同的。”因此一切都会不同。
  简单的梳理之後,两人出门,再次坐上出租车,看似风急火燎地赶往朴兮言的老家,而事实上,在他们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希望此刻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而现在为家人会如何处理他俩关系的问题所困的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下意识地逃避了一场睡眠。对於现在的他们来说,需要足够的精神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而睡眠对於现在被梦境所扰的他们而言,无疑是另一场的精神折磨。
  天色渐渐地亮了,殷子离却不知道他和朴兮言间的未来,是否还能得到曙光的眷顾。
  TBC……
  初稿於2011.04.25


☆、chapter18

  阳光有些刺眼,灿烂得令人心生厌烦。而本应温暖的阳光,在心情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撒到了身上,朴兮言和殷子离也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其实到达朴兮言老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此刻,朴兮言和殷子离还是站在门外。要说这是为什麽的话,看看站在门口,拿著笤帚的男人就知道了──朴兮言和殷子离是被笤帚打出来的
  拿著笤帚的男人显得有些凶神恶煞,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舅舅……”朴兮言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麽。
  殷子离看著这个朴兮言的舅舅,心里感到好笑,明明是他们急著把自己和兮言招来的,现在倒好,来了反而又不让进门,这算唱哪出。
  只是,殷子离这些想法也能放在心里想想,顺便嘲笑一下,脸上可是正儿八经的受训样。
  “兮言啊,兮言,你让舅舅说你什麽好,你明明知道自己是朴家的单传子,怎麽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
  说起来,这朴家人还真奇怪,一排齐刷刷地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样子,就看著那个朴兮言外姓的舅舅替他们教训朴兮言这个朴家人。殷子离想,大概是因为朴家觉得朴兮言这样是其母亲教子无方导致的,因此想看看朴兮言母亲家的人准备给自己一个怎样的交代。但殷子离不知道的是,本来朴兮言母亲家的人就怕朴家人,就因为当初朴母是奉子成婚,所以被朴家看不起,幸好生了个儿子。在这样的大家族中,也和以前的皇室一样,有母凭子贵的说法。而现在朴家人认为有其母必有其子──都做出了伤风败俗的事──丢人。
  “你倒是说话啊!”
  舅舅一笤帚打下来,朴兮言不躲不闪,反是握著殷子离的手动了动,将殷子离往身後扯了扯,生怕他被这笤帚打伤了。虽说朴兮言这一动作不大,但是只要在场有眼睛的人可都是看到了,只是众人表情各异。有鄙夷的,有同情的,有气愤的,有心疼的……
  在殷子离看来著实好笑,偏偏又不能笑出声来,这可差点把他憋成了内伤。
  “你,你……”朴兮言的舅舅看到这情形,气得已不知该说什麽,抡起笤帚,就一下又一下地往朴兮言身上砸,力道可能不重,但也绝不会轻。
  殷子离看著心疼,可偏偏朴兮言把他抓得死紧,害他动弹不得。偏偏那个舅舅就是不疼手,一下一下往下打,好像打的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殷子离看著在眼前晃动的笤帚的残影,只感觉自己的怒气越来越盛,直冲脑门,嗡嗡作响。恍惚间,他听见朴母的哭泣声夹杂断断续续的劝说,大意大概是什麽家丑不可外扬,有什麽事也先让孩子们进屋里再说之类的。
  哼,真是不痛不痒的劝说啊。殷子离在心中冷哼。就在那舅舅又要砸下一笤帚时,殷子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朴兮言的手,就扑过去挡到了朴兮言的身前。
  “子离!”
  朴兮言的疾呼过後,周围突然安静了。
  说来他也真是笨,就是挡个笤帚吧,结果位置没挡好,不小心让笤帚打到了头上,这下好了,血是没见,就是红了一大块,而他自己也痛得直想掉眼泪,心中庆幸著这位大叔下手还不算重,不然他铁定要晕倒。
  “小狐狸,你没事吧?”朴兮言抱著殷子离满脸温柔,眼神和语气却泄露的他的焦急与担忧。
  “没事。”殷子离笑笑,扶著朴兮言的手臂,离开了他的怀抱,再一次站在了朴兮言的身边。
  见殷子离没什麽大碍,朴兮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是真正地生了气。他怒视著在场的每一个人,厉声道,“有话进门再说,你们不是最怕丢脸的嘛,怎麽现在是怕人不知朴家出了个同性恋还是怎麽的。”见朴家人还是一排人齐刷刷的站在家门口,除了那个与他关系甚好的妹妹,其他人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朴兮言向那位表妹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後,便又换了另一张脸对众人道,“好歹是朴家的房子,怎麽姓朴的人还进不得了?我看我打从明天起也别姓朴了,连自家的门都进不了,算是个什麽事,还姓这姓有什麽意思!”
  果然这话一说,对於这个重视传宗接代,重男轻女的大家族有一定的影响力,众人不由分说地让开了一条道,让朴兮言可以进朴家大门。只是,当朴兮言和殷子离即将跨进门槛的时候,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家夥说了句:“兮言能进,这家夥算什麽东西啊,脏死了,也想进朴家大门。”语气中尽是讥讽。
  殷子离本想忽略这话的,可是,脚步还是顿住了,似有千斤重。
  拉了拉殷子离,见他仍是纹丝不动,朴兮言叹了口气,一把揽过他的腰,吻上了那张小巧的嘴。周围的人完全没料到朴兮言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震惊之余,不由得倒吸冷气。众人正待发火之际,朴兮言却与殷子离的唇分开,又恢复了方才两人双手相握,并肩而立的姿态。朴兮言的声音并不响却充满了威慑力:“他再脏,也比你们干净。”丢下这句话,朴兮言就拉著殷子离进了朴家。
  “痛不痛?”当著家中众人的面,朴兮言拉著殷子离在沙发上坐下,并揉著他被打伤的地方,满脸温柔。
  摇了摇头,殷子离示意朴兮言不要管他。
  朴兮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看把他们围成一圈的家人,满脸不屑:“管他们干嘛,你的伤比他们重要多了!”
  殷子离沈默。
  “你这臭小子说的是什麽话?!”朴兮言的舅舅听了朴兮言无礼的话,顿时大怒起来,拿起笤帚又要向朴兮言打去,可惜被朴母拦住。
  “哥,别打兮言了,打也打不出什麽结果的。”
  “妹妹啊,你……都是你,都是你啊,慈母多败儿!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手上的笤帚往地上一砸,朴兮言的舅舅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兮言,你听妈妈一句,你们分开吧,没结果的,又何必呢,长痛不如短痛。”朴母声泪俱下,只希望能劝回已经走上歧路的儿子。
  然而,朴兮言只是不语,默默地望著众人,心中默念那个该死的名字──杨影,你到底想怎样!
  见朴兮言打算无视自己,朴母跪倒在了殷子离的膝前,抓著殷子离的小腿,不住地哀求:“子离,我求求你,离开兮言吧,他是我们朴家唯一的独苗啊,子离,子离,你不能这样啊。”
  “……”
  “子离,朴妈妈求求你了,你和我儿子断了吧。别再缠著他了。”她的手紧紧地抓著殷子离的裤腿不放,“你要是喜欢男人,去找别人就好,求求你,别找我儿子好不好,求求你,去找别人啊。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兮言一个男人啊!”朴母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她的丈夫已经在十年前变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现在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如果连自己儿子都这样走了的话,如果她再也没有了这个作为朴家唯一孙子的儿子当依靠的话,她剩下的人生将会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子离,朴妈妈求求你,别抢走我的儿子,我……”她已经说不下去了,只是默然地流著泪,一个劲地给殷子离磕头。
  “妈,你给我起来,别这样。”朴兮言伸手想扶起他的母亲,却被她将手甩开。
  殷子离看了看朴母,又看了看朴兮言,终於伸出了手,将朴母扶了起来,他说:“阿姨,对不起。我不会抢走你的儿子,所以你别哭了,也别再给我磕头了,我怕折寿。”
  “!”朴兮言看著身旁的殷子离,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朴母则起身收住了泪水,朴家众人似乎也都松了一口气地看著殷子离。
  TBC……、
  初稿於2011.04.26


☆、chapter19

  “你什麽意思。”朴兮言语气很镇定,却一把把殷子离拽到自己怀里。
  没有一丝慌乱,殷子离很认真地凝视著朴兮言的双眼:“我是说,我不会抢走你。”
  “……”
  周围的空气突然出现了诡异的逆转,方才被冷空气笼罩著的朴家人一方,此刻呈逐渐回暖的趋势,而方才尚被暖气流眷顾著的殷子离和朴兮言间,此刻的气压却越来越低。见到此情景的朴家人,没人再开口说一句,显然有点想看大戏的心情,毕竟照现在这情形发展下去,结局一定是他们乐见的,所以他们也很乐意轻轻松松地看著事态发展到最後,也就是说──乐观其成。
  只有一直支持著朴兮言这个表哥的那位妹妹,眼中蓄满了担忧的神色。
  朴兮言看著怀中的人,渐渐地苦笑起来。他真不明白不久之前还怕他因为家里的压力而抛弃这段感情的不就是殷子离吗?现在这又算什麽情况呢。说是不会抢走他,难道是意味著放弃他,开什麽玩笑,难道他们是在演反转剧?
  抱著殷子离的手不由地越收越紧,似乎是要把那纤细的柳腰折断。朴兮言看著殷子离的眼神中明显地带著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殷子离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朴兮言明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告诉朴母不会抢他儿子,但是他却不是要放手。放手!?开什麽玩笑,他会做这种事吗。为了这段感情,他都离开了父母,选择了跟在朴兮言身边,早已有了要和他天涯海角,海枯石烂的觉悟。他现在要的只是朴兮言的态度,那种坚决的,不为任何所动的态度。朴兮言曾对他说过──你和影是不一样的。
  那一刻,殷子离便隐隐约约地明白了,朴兮言和杨影的过去,他们的离别,也许不是全部,但多少有来自家庭的一部分因素,而殷子离不希望,这一部分不安定的因素,成为他和朴兮言未来生活中不定时的炸弹。
  “妈,还有,你们,”朴兮言看了看众人说道,“虽然子离说并没有跟你们抢我的打算,但是……”当著众人的面,朴兮言狠狠地吻上殷子离的双唇,仿佛要报复他刚才说得一些话般,狠狠地啮咬,灵巧的舌狠狠地深入,直到殷子离抗议著发出压抑地**,他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那已被他吻得鲜豔欲滴的红唇。带有狠绝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但是,这就是我的选择。他不必来抢我,因为──是我要他。”
  众人无言,殷子离却无声偷笑啊,朴兮言狠狠扫了他一眼,他才撅撅嘴,勉强收敛了笑意。
  “换而言之,我的选择是他,而不是你们。”
  一句话,将朴家所有人的心都说凉了。没有人去跟朴兮言争辩是因为朴兮言眼
  中的狠绝,语气中的坚决已经完全打消了众人的侥幸心理──朴兮言是不会再改变心意了。
  “兮言……兮言……”朴母绝望地唤著儿子的名字,她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是的梦,不是真实的,不是。
  朴兮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远远地还看见了那个坐在人群外围,没有任何表情的父亲,心中有一闪而逝的愧疚。
  拉起殷子离,朴兮言毫不犹豫地往朴家门外走,说实话,谁都没有预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个局面,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茫然地站在原地。
  “等等。”殷子离在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到屋内,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都觉古怪,满腹疑惑地看著他。
  殷子离走到朴母身边,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对不起。”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到朴兮言身边,任朴兮言再次牵起他的手离开朴家。
  外面的空气很好,那是属於自由的味道。殷子离狠狠地做著深呼吸,满脸地欢畅。
  “呵呵……”
  “你笑什麽?”殷子离的小粉拳狠狠地捶在了朴兮言的胸口上。
  “没什麽,里面的空气真有这麽压抑?”朴兮言摸摸殷子离的头,“狡猾的狐狸。”
  “里面空气是很压抑啊,不过这跟我是不是狡猾的狐狸有什麽关系,你这思维到底是怎麽跳跃的?”不满地撇嘴,径直朝不知名的前方走去。
  跟上他并不算大的脚步,朴兮言笑道:“我思维该怎麽跳跃就怎麽跳跃呗。”牵起殷子离的手,狠狠地握在手心,似是要把它捏碎。
  “痛。”殷子离呲牙裂嘴,表示不满情绪。
  “谁让你那麽狡猾,活该,痛痛好,让你长记性。”话是这麽说,可朴兮言手上的力道却不由得轻了。
  “我哪里狡猾了,我可不记得我有需要长记性的地方。”
  “哦~~~呵呵,是啊,你是没什麽需要长记性的地方,因为你没记性这东西。”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在我家时心里的小心思。不想抢走我?那就是要我抢走你咯,不过我想我不用抢你都会乖乖跟著我走吧,嗯?”
  “你……”想反驳,却又突然改了心意,殷子离有些害羞,头微微地低了下来,他说,“就算你不抢我我也会屁颠屁颠地跟著你,不行吗。”
  双颊,仿佛有火在烧,热得发烫,皮肤都快被那热度灼伤。、
  “……”
  “……”
  “回家吧。”
  “嗯。”
  ……
  ……
  这一次,看起来那麽复杂的事情,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虽然朴家人心里有不甘,根本不想善罢干休,但是,对於这件事他们却也无能为力。事
  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还能做什麽呢?
  只是,时隔三个月後,朴兮言正在家中和殷子离温存的时候接到了他表妹的电话,电话里,她告诉他,他的母亲疯了,他嗯了一声也没有更多的反应了。电话那一头的表妹有一瞬的沈默,之後,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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