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吃糖 作者:生为红蓝【完结】(28)

2019-06-10  作者|标签:生为红蓝

杜戚仍然不相信他是无缘无故生病,这一周里她几乎就没敢离季澜的院子超过三米,最后索x_ing弄个帐篷往院外一支,时时刻刻盯着季澜的动向。

季澜真的没有任何消极的情绪,他很配合,也很认真的按时吃药,他对自己的身体很负责,他经历过死亡,所以他极其惜命。

他是先中暑再着凉才生的病,杜戚给他灌了几天去火清热的感冒药,效果一直不理想,杜戚急得快把自己酒红色的卷发薅秃一半,可屋漏又逢连夜雨,去火的药没吃几天,季澜又被清热的药物刺激到了脾胃,一连几天都吃不下东西。

季澜是在一周后见到靳寒的,几乎为他愁白头发的杜戚在这天早上接过电话之后就卷着铺盖跑路了,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沐着秋日的阳光,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靳寒跑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廊下给季涩涩梳毛,季涩涩的领地意识很强,杜戚养得那些猫经常会往院子里窜,季涩涩都会被把他们一一赶出去,所以靳寒这个凭空出现的陌生人也不例外。

缅因猫弓起自己健硕匀称的身形冲着外来者呲牙哈气,这种大型猫不是被随随便便叫做猫中黑社会的,季涩涩是一只主意很正的猫,它正经起来的时候要比同龄的豹猫或者菽猫还要凶悍。

季澜眼前有些花,他有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中暑的症状在他身上成倍的涌现着,他始终没有多少食欲,即使是喝半碗消暑解热的绿豆粥也会一股脑的吐出来。

在重逢的前几秒里,他几乎没有看清靳寒是什么样子,高悬天际的阳光散发着刺眼的光线,季澜晕乎乎的眯起眼睛想要偏头躲开,但靳寒并没有给他机会。

他很快就被俯身跪地的男人用尽力气拥紧了怀里,宽厚且燥热的怀抱没有给他过多的满足感,季澜甚至还不太舒服的挣扎了一下,像是极其不喜欢这种恍如隔世的禁锢。

底线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既可以低微到和尘埃等同的地步,也可以在时间的催化下演变成高悬的不可触碰的易碎品。

季澜喝了一口靳寒递过来的凉茶,甜涩的口感刺激着他空空荡荡的肠胃,他靠在靳寒怀里,准确点来说,是靳寒强硬之极的将他搂在怀里。

“出事的是德钦,我不知道他会出现,褚熙和我是旧识,但是我们之间只有仇怨,他很多年没回国,我一直在防着他。这次他来的太突然,我怕他对你出手,所以只能先把你藏起来,黎叔在第一时间出国去跟线索,褚熙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没有办法和你多说,也不敢暴露你的位置。”

“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季澜…我知道我错了,但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了,该解决的我都解决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季澜,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靳寒的状态不是很好,他下巴上有扎人的胡茬,眼底青黑一片,眼里也是血丝密闭,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看上去邋遢又狼狈。

从扳倒褚熙把事情解决到打劫人家专机提前回国,前后不到十几个小时,他没换衣服也没合眼休息。

他都没去确认一下德钦获救之后的状态,也没理会黎叔和那个南美的老情人之间有什么八卦,他满心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季澜身边,因为他受不了了,褚熙是他的魔障,他跟褚熙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痛苦的煎熬,他几乎堕去只有血腥与愤怒的深渊,而这世上只有季澜能救他。

靳寒用疲倦到嘶哑的声线说着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得很简短,也的确是在避重就轻。

他以为季澜会跟以前一样无条件的平静接受,他还记得季澜曾经那么认真的跟他说过“你不说我就不问”。

靳寒试图以一个简单的承诺将这些事情统统盖过,他收紧手臂去吻季澜的眼尾,干裂的唇瓣上带着细小的血口,他是个渴望得到救赎的人,他希望季澜能予他一如既往的解救他。

“……还有呢,靳寒,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季澜拒绝了这个吻,他僵硬的扭过脖子躲开靳寒的动作,季涩涩已经虎视眈眈的蹲在靳寒身侧等了许久,他一躲开季涩涩就张牙舞爪的往靳寒身上扑,因为疲倦而反应稍慢的靳寒被季涩涩砸得一歪,一贯挺拔的身形颓然垮下了些许。

“比如,你和他之前的事情,再比如我和他……我和褚熙,我们像吗?”

季澜将过于躁动的季涩涩赶到了门外,又转头对着靳寒平静的发问。

他看见靳寒重新戴回了属于他们的戒指,可又能怎么样呢,这世上没有能够恢复如初的东西,就像他对靳寒那种毫无原则的爱情,一旦有了缔结,就永远都无法变回原样。

季澜怔怔的看着良久沉默的靳寒,他就像个不会再被糊弄的小孩子一样,大人不能再用含糊不清的回答的搪塞他了。

“不是…不是的,你们不像,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你们不像,季澜…季澜,你们不像,我不是因为,我当年选你不是因为你们长得像,你不要这么想……你别这么想,季澜,你相信我,你别……”

季澜能看出来靳寒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撒谎,但他还是躲开了靳寒伸过来的手,事实和他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他不是褚熙的替代品,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

季澜将第一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他迎着靳寒仓皇焦虑的目光再次开口问起有关褚熙的往事,接踵而来的沉默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季澜用力攥紧了十指,感x_ing在疯狂叫嚣着,心底的声音在怒斥着他此刻的所作所为,他是那么的深爱靳寒,他本该是那个最不忍心让靳寒陷入痛苦的人。

可理智却冰冷的可怕,靳寒的沉默将一切指向唯一的那个结果,他的确不是褚熙的替代品,他只是那个帮褚熙赎罪的人。

所有的前尘往事与他毫无关联,但他却是个为所有苦难买账的倒霉蛋。

“我是说过,我说任何事情,只要你不想替,我就不问,我也相信你,我相信你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相信你说的我和他不一样。”

季澜最终还是遵从心声去摸了摸靳寒乱糟糟的发顶,轻缓的动作和以前一样温柔,“但我不是傻子,我不问,可我能猜到,事实就是你爱过他,他害过你,你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留给你的影响。”

手腕被攥牢的疼痛不是很强烈,季澜任由靳寒手忙脚乱的把他揽进怀里,也随着靳寒在他脸上落下乱七八糟的亲吻。

唇齿纠缠剧烈到可以尝到血腥味,季澜被靳寒掐紫了两个手腕,触目惊心的指印凝在苍白的皮r_ou_上,他抵着靳寒的额头,亲密无间的距离足以让靳寒脸上的眼泪蹭到他脸上。

人总是对钝痛后知后觉,季澜很温和的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没有丝毫的挣扎抵抗,只是平静又凉薄的诉说着他这一辈子里最冰凉的一段话。

“靳寒,我爱你,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喜欢你,就算到现在,我也还是爱你。”

“我不在乎你爱我到什么程度,我不管是怜悯、愧疚还是补偿,你给我的,我都愿意当宝贝捧着。”

“——可是人啊,再犯贱也是有底线的,我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所以我不想替他赎罪,有别人印记的东西,你就别给我了,我不想要,也不会要。”

第21章

褚熙被人押送回国,靳寒没有把他转交给正轨的司法机关,而是把他关在码头上的一间库房里。

潮s-hiy-in冷,青苔丛生,四四方方的库房没有一间窗户,一片黑暗之中,除了呼吸的声音之外只能听见老鼠与虫子四处穿梭的动静。

靳寒将子弹上膛,改装过口径的沙漠之鹰拥有常人难以驾驭的后坐力,他以指腹蹭过已经哑光掉漆的枪柄,厚茧与枪体摩擦出令人不安的细微声响。

这把枪跟了他很多年,沙漠之鹰原本的近战威力就极其惊人,改装过之后更是足以猎杀大型动物,靳寒第一眼看见这把枪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定数,有朝一日,他一定会用这把枪轰开褚熙的头骨。

此时此刻,他和被锁住的褚熙近在咫尺,二十年前,他就在这样一间黑暗y-in冷的库房里感受着自己的死亡,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血快要流干的时候是什么滋味。

靳寒用枪口抵住了褚熙的眉心,他扣上扳机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毁去他一生的青梅竹马,疯狂流窜的恨意从四肢百骸归去心底,愤狠与癫狂融汇在一起撕裂着他的胸腔,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已经可以想象到子弹打穿头骨之后带出脑浆与鲜血的美妙场景了。

冰凉僵硬的枪口并不是什么逗小孩玩的东西,在死亡面前,多少年的阅历都不够用,可褚熙却并没有多紧张,他在很多年前就接受了自己死无全尸的结局,因为他知道自己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褚熙知道因果报应自作自受,但他从来不在乎,他靠着一副皮囊和满腹算计利用过太多的人,即使那些人都像当年的靳寒一样舍生忘死的为他牺牲自己,他心里也始终毫无触动。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他自小受到的就是这种教育,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之为人,其余的生物不过是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他是人上之人,围着他鞍前马后的蝼蚁,不会引起他半点怜悯。

但靳寒于他多少是有些特殊的,他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靳寒是他的第一枚棋子、第一条狗、也是他学着cao控和驾驭的第一个试验品。

眉心被枪口抵住红印的疼感从头骨上蔓延开,褚熙借着黯淡的光线看清了靳寒那张眉目狰狞的脸,和他记忆里的相差无几,只是在他的记忆里,靳寒这种表情从来都是给外人的。

褚熙偏过头微微笑了笑,他被铁链锁住了手脚和脖颈,粗糙冷硬的链条沉重且坚硬,也亏得他还有一点底子,换成平常人被这样关到现在,大概会彻底丧失行动的能力。

他这辈子只走眼了一次,靳寒当年死里逃生之后隐瞒了自己已经知情的事实,他远在国外鞭长莫及,再加上靳寒在与他重逢之后算得上是演技卓绝,而他又对靳寒一贯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和自信,所以他才沦落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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