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吃糖 作者:生为红蓝【完结】(29)

2019-06-10  作者|标签:生为红蓝

“怎么了?你的心肝宝贝不原谅你,你就来找我撒气了——”

褚熙的嗓子哑透了,铁链在他颈间早已磨出了渗血的印子,事情败露那天,他彻底失势,救下德钦的那个老男人往他喉间狠狠凿了一拳,力道凶狠却又分寸得当,既让他失声失语的苟延残喘了半天,又没伤及他的x_ing命。

“那可怎么办啊,要不然,在你杀我之前,我先去给他解释清楚,咱俩当年只是你追着我屁股后面跑,其实一没上床二没亲嘴?”

暗红的血污随着声带的不停震颤从喉咙里呛出少许,褚熙的语调永远是这么四平八稳,温润柔和,他弯起一双天生眼角上扬的丹凤眼,精致小巧的泪痣点缀在眼尾,即使被青紫的淤血掩盖了几分,也还是十分显眼。

褚熙永远都是个恶毒的小人,他喜欢利用人x_ing中那些卑劣粗鄙的欲望和感情,就算是对他自己毫无好处,他也享受这种乐趣。

他做过微整,现在的五官和年少时的清秀俊俏不太一样,褚家垮台那年他被人送出国,而后的数年里,他就像一颗菟丝子,缠绕寄生在一个又一个猎物身上,艳丽漂亮的同时又狠毒致命。

几个月前绑走季澜的人确实是他指示的,他那时还没有穷途末路,只是顺手给靳寒添点乱子再卖给别人一个人情而已,他甚至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为首的劫匪不需要去威胁靳寒,因为靳寒无情无义,肯定不会为一个小助理去放弃自己的家底。

垂死的季澜抱着令他怜悯的爱情苦苦坚持,他看着屏幕里满身血污的季澜嗤笑出声,倘若那群混黑三角出身的劫匪没有下手那么狠,他还真挺想给季澜讲一讲他与靳寒之间那些美好的往事。

后来他被现实狠狠甩了一巴掌,按耐不住的劫匪联系了靳寒,要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他没空惊奇或是意外,因为他所依附的大树对他起了疑心。

他只能再次故技重施,设计出卖了对他呵护数年的男人,只是他这次没有做得滴水不漏。

男人的葬礼上,帮派和家族内部上演着兄弟阋墙明争暗斗的好戏,他成了众矢之的,除了拿出一条可以遍布甚至垄断东南亚地区的货道之外,他没有别的机会换自己的命。

于是他想起了靳寒,他在举步维艰的处境下回国,一是要用靳寒救自己的命,二是要看看靳寒这条狗是不是真的认了别人。

于是他在不影响计划的前提下肆无忌惮的试探着靳寒的底线,这是他从小到大,最愿意做得一个游戏。

他是没有把季澜放在眼里的,他去了靳寒的家,鸠占鹊巢的玩着季澜的电脑,lū 着季澜的猫,他看着靳寒从惊愕到茫然,再到动摇,他以为自己是成功的在靳寒脖子上再次拴上了属于自己的链子,但那只是他以为。

褚熙到现在都不太愿意承认自己败了,但仔细想想,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冤,靳寒就是一条渴求情感的疯狗,他当年给靳寒零星一点甜头都能挣回一条命,更何况那个季澜可是个愿意为靳寒去死的傻子。

“你杀我,我认栽——可我还是笑你,你报仇了能怎么样?你爸妈会活过来吗,你沾着我的血回去抱他,他就会原谅你了?”

褚熙咧了咧已经破皮干裂的嘴角,他扬起精致漂亮的五官露出一个竭尽讥讽的笑容,甚至还前倾脑袋去迎了迎靳寒手中的枪口。

“你就是疯子,我从小就知道你是疯子,我告诉你,你的心肝宝贝是个聪明人,我也好,他也好,谁都不会和一个疯子过一辈子。”

后脑勺和混凝土的墙面撞击出闷沉的响声,粗糙坚硬的墙体蹭开皮r_ou_,褚熙被撞得一阵晕眩,铁链随着他挣扎的动作发出低微又滑稽轻响。

他四肢疲软的瘫倒在墙角,全身上下唯有因为被靳寒揪住了头发而被迫仰起的脑袋还带有那么一点活人的生气,可他还是笑着,甚至还将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一些。

“你看…你就是疯子……说不过就动手…可惜啊,我是看不见了,不然我还真想看看——看看,你是不是也是这么对你心肝宝贝的。”

粗重无比的喘息声是属于靳寒的,相比之下,他才像是那个落入陷阱无处脱身的猎物。

他明知道只要把扳机扣下去就能结束这一切,他不用再听这些奚落和嘲讽,也不用再面对他不想跟季澜提及的一切。

杀人灭口是与过去断绝的最好手段,他只要把褚熙杀了就能将那些往事彻底终结,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可以求得短暂的解脱。

靳寒眼里的血丝猩红到好像真的可以淌出血来,枪柄已经在他手心里硌出了红印,汗水也晕s-hi了保养精良的枪管和扳机,毁了他半生的人就在他的枪口下,可他却在夙愿得偿的最后一步上卡住了。

褚熙说中了他心里最恐惧的一点,季澜那双险些被他直接扭断的手腕正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做得不止这些,他将季澜从杜戚的山庄里强行关回了宅子,季澜追着他跑了十年,他心安理得的享受了十年,所以当季澜停下脚步决定转身的时候,他除去慌乱和恐慌之外,就只剩下蛮横到武断的应对方式。

突然响起铃声成了他此刻的救命稻Cao,靳寒握着枪落荒而逃,厚重的铁门将褚熙满是嘲讽和奚落的笑声隔绝干净,他用发抖的右手摸出手机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陈焕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告诉他季澜正在收拾行李。

宅子里还是原样,靳球球没精打采的趴在软垫上,橘色的前爪上刚拔了针头,它和季澜一样生了病,这两天一直在家里挂点滴。

靳寒和黎叔走前没顾上它,幸亏它自己知道抠猫粮袋子和开水龙头喝水,这才不至于横死家中,不过它到底还是个半岁多的小猫,被扔家里自生自灭那么多天,病是肯定要病的。

季澜叠好几件衣服便腾出手来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兴许是被人扔在家里的时间有点长,靳球球这几天分外粘人,睡觉都一定要有人看着,不然就会爬起来喵喵直叫。

他是打算带靳球球一起走的,猫包和所剩无几的猫粮他都已经收拾好了,靳寒本来就不喜欢猫狗,而且也没空照顾,靳球球是他自己想养得小麻烦,他不需要靳寒帮忙负责。

季澜年少的时候,曾经想象过很多次自己离开这里的场景,想象中的画面无一例外是靳寒让他离开,他努力忍住泪水收拾行李,然后带着满当当的爱意和不甘在一个夜晚悄然无声的消失。

想象和现实总是出入太多,季澜一边收拾行李箱一边回味着自己当年热爱狗血小说的时候畅想过的那些情节,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自己选择离开,毕竟他对靳寒一直毫无骨气,就算是一丁点施舍的感情他都会捧着不放。

季澜带不走多少东西,行李箱收拾了三遍也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他小屋里的床单被套,他抱起靳球球使劲揉搓了两下,泛红的眼眶干涩之极,但却没有什么失落所致的泪水。

潜意识里他是不想走的,他仍旧爱着靳寒,他们安稳的过着伴侣的日子,甚至还订了婚,他明明是身处在希冀数年的曙光之中,明明已经可以得偿所愿。

可他做不到,他无法装成无事发生的模样,也无法忽略如影随形的往事,与靳寒重逢的每一刻,褚熙都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他爱靳寒,但他没有圣母到可以包容一切的程度,哪怕靳寒给他交代清楚他都会心存缔结,更何况此时的靳寒只会闪烁其词。

他找了一间出租的公寓,一室一厅一卫,简单经典的单身户型,足够他和靳球球一起住进去,他找房子的时候没有回避靳寒,他就在客厅大大方方的浏览着被褚熙改动过的电脑界面,靳寒几近睚眦目裂的杵在他身后,最终也没敢再握上他伤痕累累的手腕强行制止。

季澜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他没有跟靳寒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的骨气,他不是一个身心独立的成年人,他花了将近一半的人生在靳寒身上,他不会像小说里那些独立自强的完美角色一样斩钉截铁的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他只想给自己找一个暂时的避难所,他必须远离靳寒一段时间,释怀也好,思考也好,他胆小惯了,除了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当一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之外,他不敢奢求靳寒自己去想通什么。

季澜托着行李箱和猫包出门,陈焕不敢动手拦他,只能把车横停在院子门口堵着不让他走,他们僵持了两三分钟,院外传来车辆急停的动静,陈焕这才发动车辆调转车头,给靳寒让出了进门的空当。

靳寒身上还残留着码头上特有的咸涩气息,季澜退开半步以保持距离,他这几日里一直都在以这样的方式和靳寒划清界限。

“球球我带走,猫爬架和那些玩具我约了快递来取,快递下午就来,我都打包好了,你直接给快递员就行,地址在鞋柜上,邮费到付。”

第22章

季澜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托着行李迈步前行,爱情和习惯没有缠住他的动作,靳寒那副欲言又止的痛苦模样也没有影响他的步伐。

季澜走出了困了自己十年的院子,阳光慷慨的笼住了他瘦削的身形,他被追上来的靳寒拽的有些踉跄,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他曾经那么想要靳寒把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假如刚刚回国的靳寒能将一切和盘托出,他可能还不会狠心到这种地步,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所谓的时机永远是短暂易逝的。

靳寒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季澜神色平和的伸手去把靳寒的手指一一掰开,他在宅子里见到了褚熙留下的痕迹,倘若能够抛开别的不提,他还真的特别佩服褚熙的手段。

褚熙应该是在这里借宿了几个晚上,靳寒出国仓促回国匆忙,家里又没有家政收拾,所以当他被靳寒接回宅子里的时候,褚熙留下的一切痕迹都还清晰如初。

盛过红酒的高脚杯成双成对的放在桌上,搭在客厅沙发扶手上的衣服是靳寒的,但却是褚熙穿过的,因为那件衣服腰身的位置别着一个用来调整宽松程度的小卡子,除此之外,还有一根多扎了两个孔的皮带放在衣服边上。

这些东西远没有季澜平常看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里描绘的那么刺目显眼,褚熙没有留下一瓶开封过KY,也没有在垃圾桶里扔两个用过的套子,褚熙留下的痕迹全部都是稀松平常的,他仿佛只是和靳寒在一个屋檐下平平静静的生活了一段时间,没有丝毫情色旖旎的表现,但却比任何一种直接的示威都要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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