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倾余生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上)【完结】(74)

2019-06-11  作者|标签:总有刁民想害朕

  所以要怎样坚定的心志,怎样宁折不屈的勇气,才能在长达十多年的放逐打压中守住本心,不忘初衷?

  又要怎样的胸襟气度,怎样的仁慈与宽容,才会在翻身掌权后既往不咎,对曾经的誉王党太子党和他自己拔擢的臣子都一视同仁?

  曾经的偏见和疑虑不知何时已成了满腔的热望,贺岷活到三十多岁,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愿为之肝脑涂地的崇拜——不仅仅因为他是君王,更因为他是自己所有理想的化身。

  磨而不磷,涅而不缁。择善固执,虽百死其尤未悔。

  他穷尽一生想要做到的,萧景琰已经先一步做到了。

  当萧景琰和苏哲那些传闻传到他耳朵里时,贺岷的第一反应也是决计不信的。陛下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不过是倚重苏大人,君臣相得罢了,就被人传得这么难听。

  可是不信归不信,再看到萧景琰和苏哲相处时,就仿佛有了新的角度,好像真能看出些以前从没留意的。

  而这一切就算是他自己疑心生暗鬼,苏哲留宿宫掖也确实太频繁了些——除开战时等特殊情况,寻常臣子一生能有两三次得与国君议事到宫门落锁不得不留宿就是天大的恩宠了。就算陛下格外宠信苏大人,不议事也愿意召他伴驾,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也不需要过夜啊。

  难到陛下真的和苏大人有不可告人之事?

  这个念头刚刚在贺岷脑中飘飘摇摇的成型,还不及求证或者细究,就听说庆王为了苏哲在书院和人大打出手。

  贺岷当即决定,不管传闻是真是假,都不能再任它传下去了。

  天下多得是不辨是非人云亦云之辈,流言再发酵下去,谁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他决不能坐视萧景琰明君的名声白璧蒙尘,一定要趁现在事态还没严重到不可控时采取措施。

  为此他甘愿做这出头之鸟,触怒萧景琰,得罪苏哲,他都在所不惜。

  因为知道自己要说的话有多僭越无礼,今天他原是抱着轻则被降职罚俸,重则被夺职下狱的心里准备来的。可万料不到萧景琰不但没有怪罪,连怒都没发,便坦然认了对苏大人“真心相爱”,还说定三日之后要给全天下一个交代。

  陛下会怎么交代?贺岷站定了脚步,看看头顶明晃晃的日头,心中一阵恍惚,不安的情绪更甚刚才跪在殿上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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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时间弹指即逝。

  到了第三日上,贺岷寅时过半便再无睡意,轻轻起身,仍是惊动了枕边的发妻。

  妻子不理他“你再睡一会儿”的劝说,跟着起身伺候他梳洗穿戴,又亲到厨下给他煮了碗面端来。看着他食不下咽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天你心事重重,可是朝上有什么麻烦?”

  贺岷下意识摇头,一个“没”字出口,又苦笑起来。他心里憋得难受,实在想有个人说说。

  妻子听他说完前因后果,惊叹道:“老天爷……皇上真那么说了?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有情郎还是位皇帝,那位苏大人,心里可不知有多高兴……”

  贺岷无奈地唤她闺名:“秀儿……”

  他的妻子吐吐舌头,依稀可见当年那顽皮少女的神态。她侧头思索片刻,问道:“苏哲,是个好官吗?”

  贺岷怔住。在心中细细回想这些年与苏哲有关的一桩桩一件件,最后点了点头:“……是。”

  他虽然不赞同苏哲不守臣子本分,和国君有那苟且之事,但他不能昧着良心说话。从苏哲入朝后的所作所为看来,他不但是个纯臣,而且是个孤臣。

  他没有座师门生,没有故旧姻亲,孑然一身立于朝堂之上,君王的信任和恩宠就是他唯一的依仗。

  而他明明有资本,也有手段罗织起属于自己的权利关系网,明明可以将自己的势力盘根错节的深深扎进大梁的心脏,以备将来有一天,即使他失了君恩,也不会被轻易撼动。

  他仿佛握着熏天的权势,但至今为止,他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利国利民,而没半分利己。

  “秀儿,我做错了吗?”贺岷忽然扔下筷子抓住妻子的手,迷惘中带着凄惶。他并不想害苏哲,只是若一定要牺牲一个,那自然是牺牲为臣的。

  他也曾经暗自期望过最好的结果,就是皇上亲口否认流言,然后纳谏如流地与苏大人保持适当的距离,然后流言自然平息,皆大欢喜。

  谁知萧景琰会那样表态。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如今看来陛下是绝不会和苏大人避嫌,更不会放他出京,那莫非……真要收他入后宫?

  苏哲乃是国士无双之才,难道真的就要因为他的一席话而被锁于九门之内,囿于深宫之中?

  他真的……并不想害他啊!

  他的妻子轻柔的摩挲着他的手,斩钉截铁地道:“你没错。”

  贺岷苦笑:“我做什么你都说我没错。”

  她却接着道:“可是听你这么说来,陛下和那个苏大人,也没错。”

  “那……”贺岷茫然看她,“那是谁错了?”

  他的妻子轻声叹息:“谁都没错……岷哥,你还记得我不顾父母反对,一个人偷跑到京城硬要嫁给你时,我爹娘说了什么?乡亲们又说了什么?”

  她不待贺岷回答,曼声吟道:“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

  贺岷忆起往事心头剧痛,抢着道:“那不一样!咱们……咱们是……”

  贺妻轻轻摇头:“其实没那么不一样。陛下和苏大人不也是真心相爱,而不为世俗所容?可你看当初容不得我们,恨不得将我抓回去浸猪笼的人,现在都如何了?”

  她悠然一笑:“我爹娘叫你贤婿,乡亲们叫我贺夫人。到了京城给咱们送些j-i蛋瓜果来,都不敢坐我给他们的凳子。”

  “可见世俗礼法这东西,也不是全无转圜余地。岷哥,你今日到了朝上,且听听陛下说些什么再做打算吧。”

  贺岷楞了片刻,重重点头,重新抓起筷子西里呼噜将一碗面吃光,抹抹嘴上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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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三天中有谁比贺岷更坐立不安,更煎心如沸的,那自然是梅长苏了。

  他甚至没工夫去探查去思索那个小御史是何来历,和他什么仇什么怨,而只是一门心思的担忧宫中那头蛮牛又要作何惊人之举。他知道萧景琰绝不会放他出京,也有信心他一定不肯让自己入后宫,所以他想干什么?在朝上当着文武百官坦承私情还不够惊世骇俗吗?

  可偏偏这三天萧景琰都不肯私下见他,在朝上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定要等三日后才揭开骰盅的姿态。

  那日他忙完书院和中书省之事就递了折子求见,萧景琰却破天荒的不让他入宫。晚间遣了列战英到苏宅,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信我。稍安勿躁。”

  梅长苏抓着列战英问了半天,后者被他逼得恨不得缩进墙角里,泫然欲泣地反复声明:“我不知道陛下想干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

  梅长苏无计可施,只得听那水牛的按捺下焦虑,也端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清高姿态来——不管萧景琰要做什么,总是不会害他就对了。他岂能自乱阵脚,急赤白脸地反复求见落人笑柄?

  横竖不论如何,今日自见分晓。梅长苏深吸一口气,缓步踱入待漏院,对同僚们投来的或关切或同情或窃笑或鄙夷的目光视而不见,自然也没留意贺岷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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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出自白居易诗《井底引银瓶》。

  

  

  6.

  今天的武英殿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又哪儿哪儿都透着些不同,空气中仿佛漂浮着一些看不见摸不着,但你就是知道它在那里的东西,大约是众人收不住的思绪。

  萧景琰上殿坐定后,对殿门那边做了个手势。小太监躬腰贴着门边出去,片刻后进来一帮太医。

  太医们拎着药箱,在群臣惊讶不解的目光中向萧景琰叩拜行礼,然后垂眉敛目地低头站在墙角。

  “皇上叫太医来干什么?谁生病了么?”众人伸长了脖子互相打量,几乎要不顾殿上礼仪先窃窃私语起来。

  梅长苏眉头深皱——他自以为对那水牛已经十分了解,可现在却完全猜不透他要搞什么把戏?

  所幸萧景琰也没打算卖太久关子。太医们站定后他便开口道:“三日之期已界,朕今日就给诸位一个交代。”

  “朕要改一改大梁的婚配法令,使男子和男子也可以成亲。”

  殿中万籁俱寂了片刻,随即像冷水泼入沸油般噪杂起来。

  萧景琰充耳不闻,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递给身旁的内侍。

  “这是朕Cao拟的政令。时间仓促,未能万全,便着礼部户部刑部在此基础上详细拟写完善再呈给朕看。”

  被点到名的礼部户部刑部三位尚书犹自瞠目结舌,一时竟没人上前接旨,小内侍捧着那卷文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十分为难。

  其余人终于有回过神的,扑出来跪地叩首,疾呼“陛下三思!”“皇上,万万不可啊!”之类的话。

  出来的不止一个,七嘴八舌地听不清,但总之都在反对。没反对的立在原地,神情茫然的四顾,仿佛不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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