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过分美丽 作者:骑鲸南去(中)【完结】(19)

2019-06-15  作者|标签:骑鲸南去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穿书

  徐梧桐轻声道:“兄长是世上最好的兄长了。”

  他将自己的残手递出去,故意在她面前晃悠:“你兄长可是个残废,这也叫好啊?”

  “好。什么都好。”徐梧桐用小手合拢抱住他的木手,珍惜地望着徐行之,道,“……兄长,在梧桐眼里,这世上的人都多生了一只手。”

  徐行之仍记得当时的心情,温暖、平和,仿佛自己不必费心争抢,就已经坐拥了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然而,现在思及那首诗,徐行之只觉浑身发冷,恨不得把自己缩进被子深处,好从中汲取哪怕一点暖意。

  “九枝灯在琐窗空,希逸无聊恨不同。晓梦未离金夹膝,早寒先到石屏风。遗簪可惜三秋白,蜡烛犹残一寸红。应卷鰕帘看皓齿,镜中惆怅见梧桐。 ”

  ——九枝灯在,琐窗空。

  ——三秋白,三秋,徐三秋。

  ——镜中,惆怅,见梧桐。

  ——还有,徐屏,石屏风。

  怎么可能……

  老天不会给他出这样残忍的谜面,再让他去猜测那个谜底吧。

  徐行之的喉结急速滚动着,尽管一晚的蹂躏已经让喉咙里灼痛难熬,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把涌到喉头的酸水吞咽下去。

  然而那一股股酸涩苦麻感着实熬人,徐行之终是忍耐不得,挣扎着爬起,扶住床侧,剧烈干呕起来。

  晶莹的胃液从口中翻出,沿着口角丝丝滑落,他呕得从床上翻滚下来,双肘撑紧地面,脸色青白地恨不得将胃整个吐出。

  他听到门被破开的声音,听到了孟重光的惊呼与匆匆而至的脚步,紧接着,他被一双有力且柔软的臂弯环抱了起来:“师兄,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一点清凉贴上了他被烧得快要沸腾起来的脑袋,又惊慌地撤开:“师兄,你发热了。你再稍加忍耐,我马上去叫元师姐来。”

  徐行之抬手捉住了他的衣襟。

  本来打算撤身而去的孟重光一怔之下,马上明白过来,温声安抚着,亲吻着徐行之滚烫的耳朵:“好,师兄,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

  他伸手执住徐行之的手,对门外大喊:“周北南!曲驰!!来一个人!”

  徐行之躺在孟重光怀里,枕头左侧便是世界之识赠与他的匕首。

  他挣动了一下身子,用快要撕裂的沙哑嗓音道:“……枕头,枕头下面。”

  孟重光一怔,伸手去枕下摸索片刻,便将那把匕首交入了徐行之手中。

  徐行之把匕首拔出鞘来。

  匕首刀身雪亮如银,刃薄尖锐,其上隐有光彩流动,那是天地灵气集聚的痕迹,只要对准了天妖眉心处的妖核,一匕首扎下去,天妖此命便算是终了,再无转生之机。

  孟重光望着他手中持拿的匕首,眸光有些异样,似笑似悲。

  徐行之浑身滚烫,唯有手心冷得惊人。他把匕首在手心里反复掂量了一番,惨然一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匕首推入鞘中:“这个,帮我收着吧。”

  孟重光:“……师兄?”

  “收着。”徐行之眼前蚊影重重,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小声说,“你在这里,我用不着了。”

  孟重光喉头一哽,眼泪落下时,徐行之却已是倦极,头靠在孟重光怀中,彻底昏厥过去。

  不多时,人在房中聚齐了。

  元如昼将骨指小心翼翼地搭于徐行之腕上,又以手背试温。周望则背着双刀靠在床前,不无担忧地看着徐行之因为发烧而染上一片酡红色的脸:“如昼姐姐催我睡得早,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场几人立即各自看向不同的地方。

  孟重光亦不答。他蹲在床边看守着徐行之,手既然被元如昼占去了,他就紧紧握住徐行之的脚踝,似乎生怕徐行之会走脱离体而去。

  唯有周北南一脸的扬眉吐气:“让你们闹,让你们不让我们睡觉。”

  陆御九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还碾了碾。

  周北南嘶地一声吃痛,索x_ing一把将陆御九托着胁下抱起,哄小孩儿似的,让他两只脚都踩在自己脚上,不管陆御九怎么挣扎,都牢牢用胳膊揽住他的脖子,憋得陆御九一张脸红彤彤的。

  曲驰不赞同地盯着孟重光:“不管行之他犯了什么错,也不能把他打成这样。”

  陶闲则紧张地问元如昼:“怎么样了?”

  元如昼正想答话,便见徐行之将眉毛夹起一个极其难受的角度,喃喃道:“师父……师父,不要……”

  在场几人听他这般梦呓,纷纷变了颜色。

  元如昼神情震动,抽回手来。空洞的双眼定定看向徐行之时,那股哀伤又沉静的沉默简直叫人冷到骨子里去。

  徐行之极痛苦地翻转着身子:“……师父,行之宁可死,我宁可死啊!”

  孟重光扑上去,压紧徐行之死攥成拳的手,一根根把手指掰开:“……好了好了,师兄,没事了。”

  徐行之眼皮微掀,疲惫地瞄了他一眼:“师父呢?我们昨日约了赏梅饮酒,师父怎生没来?害我在廊下冻了半夜……”

  孟重光娴熟地哄他:“师兄,师父吃醉酒了,还在青竹殿里睡着呢。”

  徐行之用力闭了闭眼睛,把头往后仰去:“……骗我。师父不在了,不在了。”

  周北南啧了一声,把陆御九从自己脚上抱下,几步上前,伸手拍打徐行之的脸:“……对了,你提起这茬,我正好有事要问你呢。徐行之?徐行之!!别睡!”

  孟重光目光的温度在从徐行之转移到周北南身上的瞬间便冷了数倍:“周北南,你做什么?”

  周北南理直气壮:“我有事问他!”

  孟重光厉声:“你别刺激师兄!滚!!”

  他掌心燃起一抹厉光,隔空推至他肋下三寸,让周北南连退数步,直到撞上陆御九才停下。

  一摔之下,周北南的火x_ing也冒了出来,捂住被击打得肋骨隐隐闷痛的胸口,隔着几步指着徐行之喝道:“徐行之,你别他妈装死!四门之中谁人不知清静君最是疼爱你,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杀清静君?你起来呀,你倒是说呀!”

  “清静君”三字似乎的确对徐行之有效。他难捱地喘息起来,伸手抓住胸前的衣服,似乎想要把心脏活生生从里面掏出来。

  周北南意气一过,方才发现,徐行之哭了。

  点滴泪水无声地从他眼尾处滑过,融入枕芯,将那沾了眼泪的缎面枕濡染成一片深色。

  周北南见过徐行之发笑发怒,就是没见过他哭,一时间脸色都变了:“我,我……他……”

  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善起来,周北南尴尬不已,嘀咕着:“我就是听他提起来,想赶快问问……以前他在外头流亡的时候,他不提起,我也不好问……”

  周望好奇地问:“清静君是谁?”

  曲驰难得提高了一点声音,严肃道:“……阿望。”

  周望立时噤声,但她发现,提起这人,大家均是一脸痛色。

  元如昼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徐行之,略有痛苦地低声道:“我不知道,当年我也只看到师兄从师父殿中被押送出来,师兄口中、身上,都是清静君的血。可能……可能……”

  她转过眸光,往孟重光方向看去,语气中略含期盼:“师兄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为何……”

  “师兄不愿提,我怎么会多问。”孟重光取出手巾,用热水沾s-hi了,在徐行之的脸颊上一下下印着,“我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师兄出事时,我根本不在风陵山。”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重光外,每个角色的名字都是有由来的~

  今天这首诗是温庭筠的《晚坐寄友人》。

第53章 一晌贪欢

  徐行之全身上下率先苏醒过来的是腰部,要命的酸痛叫徐行之产生了被腰斩过后又被CaoCao拼凑起来、再用Cao帘子一卷暴尸荒野的错觉。

  随即,那首诗又突兀闯入他的脑海,像是一只抓握着冰碴子的巨手探入他头颅中大力翻搅。徐行之头疼得牙关打颤口里泛酸,只想喝口水浇灭胸口燃烧着的暗火。

  谁想他刚做出要起身的动作,一只手便扶住了他石头一样僵硬的腰肌,拢着轻揉了两下:“师兄,你想要什么?”

  徐行之一开口便觉周身的疲惫已蔓延到颈部的肌r_ou_,哪怕发个声音都费劲。

  他只能将语句浓缩到最少:“……水。”

  “我给你倒。”孟重光起身。

  “不必。”徐行之勉强推开他的手,“我起来走一走。”

  “我扶师兄。”

  “用不着。”

  话音未落,欲起身的徐行之双腿一酥,险些直接跪趴到地上,好在一双结实的臂膀及时从侧边环紧了他的腰身。

  “师兄明明走不了路,还不听话。”孟重光笑眯眯地凑上来,暧昧地用舌尖勾住徐行之的耳廓内侧,“我去给你倒。不过,师兄要是实在渴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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