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不易 作者:糖人在左【完结】(12)

2019-06-16  作者|标签:糖人在左

“快过年了,邻居都在往家里搬年货。”我把平板的镜头转换,对着窗外进进出出的车,又转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要续费了,不然我就晚节不保给你看。”

我只看得到他的侧脸,他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把手机立在旁边,听到我最后一句才扭头看我一眼:“没有续费。”

“小气。”我弹了一下镜头,看起来严胥好像被我打了一样。

“陈茂森先回去了,他会安排好过年的年货。”

“陈哥也去了?你以前不是不带他么。”

“他在这边有亲属,陪家人过元旦。”

“你就不能让人家把年一块给过了算了。”

“他有他的工作。”严胥显然不希望和我讨论太多别的男人,我们聊了点稀松平常的话题。

我问他欧洲冷不冷,他给我看了他窗子外的鹅毛大雪,他说他每天出门都披荆斩棘,现在每家每户的门前都积起一尺多高的雪,这场雪从圣诞节前开始下,断断续续地十多天没有停了,近几天城市里的水管好几处爆裂,大家都在抱怨糟糕的天气。

我告诉他江北也差不多,路面上结了冰,每天都有摔跤的人,江崎大学的人工湖也结了一层冰,前几天掉进去一只狗,还是消防员给救上来的,现在湖边十米内就拉警戒线,生怕有学生跑去踩踏。

我告诉他我还要去听教授讲课,他说孺子可教。

“这个月十七号,如果你回来了,我们可以一块去听。”

“十五号下午回来。”

李流手下的鸭子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谁打算洗手不干了,会在酒吧营业前的时间大伙一块聚一聚,李流做东,吃个酒足饭饱,所有人停工一天,大家随几个份子,从此也许就不再来往,那些个娘们兮兮的可能还得哭个鼻子,上次聚是因为秦川,那会我被包不久,没有回来,这次是我。

“你真的决定了?”李流问我。

“不跟着严胥,我做小生意的本钱也有了。”

李流最终叹了口气,他开了几瓶酒,我们把酒吧的小桌拼起来,酣畅淋漓地不醉不归。

这是严胥回国的前一天,我打算彻底脱离生活了三四年的泥潭。

等到他回来,我可以告诉他我们能堂堂正正的开始一段关系,也许我还需要学习什么是喜欢,但至少我在尝试缩短我们之间的鸿沟,即便那条沟我劈个叉可能都够不着另一边,但只要他愿意接纳我,我愿意试。

我喝到烂醉,和李流抱着大笑大哭,他激动起来就喜欢捶胸顿足,大喊着“兄弟我对不起你啊——”

“如果不是李哥收留,我还不知道被谁收尸呢。”我大着舌头,拍他的肩膀。

人生起伏有时只在一夜,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20.

我喝高了,我其实不容易醉,但此情此景的感染,我喝了不少混搭的酒,啤的红的白的,没一会就不省人事被抬进酒吧后面的休息室醒酒,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我发现手机上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瞿先生的,自从他去北京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但这二十多个电话有些吓人,我迷迷糊糊地给他拨了回去。

“瞿先生。”

他应该在上班,我听见他让谁出去,然后压着嗓子说:“看我给你发的链接。”

“还没,我刚醒。”

“你看看吧,有需要来找我。”

电话挂了。

我打开微信。瞿先生果然给我发了个链接,我点开来看,被那个惊悚的标题吓出一身汗来:

红石集团创始人疑为同x_ing恋

下面配有一张很清晰的图片,是两个月前严胥和我过生日,在餐厅被拍的,只拍了我半边脸,但严胥给拍了个彻底,他那时要我吹蜡烛,整个人在烛光里和煦地微笑,气氛实在暧昧。

我拿手机刷微博,严胥没有个人微博,但红石集团的官博已经沦陷了,有好事的吃瓜群众看热闹,也有拿自己当法海准备斩妖除魔的,当然也有些举彩虹旗的喊同x_ing大法好。

我懵着刷了半天手机,最早的消息是一个经常捕风追影的娱乐杂志爆出来,之前就经常抹黑严胥的形象,甚至写过他和助理陈茂森的暧昧新闻。

但这不一样……

撰写新闻的狗仔添油加醋地写了一堆,他们说的也差不多就是事实,只不过我不是上赶着让他包我,我也不是某个企图上位的小明星。

我是个鸭,这更糟糕。

我焦躁地站起来,围着休息室转了几圈,终于想起来给严胥打电话。

他关机了。

他应该上飞机了,所以接不到电话。

我默默安慰自己。

李流看起来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也没睡好,疲惫地在吧台后面整理酒杯。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刷着微博,惊恐于网民力量的可怕,我们一块去华山爬山的照片竟然被拍下来,顶上了热搜,还有人拍到我们在拍卖行低声说话,看起来就像他在亲我似的。我以为我们平时已经很小心谨慎,竟然留有这么多证据。

下午四点多,我再次给严胥打电话。

他依然关机。

无奈之下,我只能找陈茂森。

“公司正在紧急公关,小林如果你在家不要出门,屋外面可能有记者。你如果在外面也千万别回来,随便找间酒店住几天。”

“严胥没有回?”

“严总暂时不会回国。”

“他不打算管我了?”

“……”

“陈哥?”

“照片拍的很清楚,小林。”陈茂森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我是个鸭。”

“事情会过去的,只要拿新的新闻堵住好事者的嘴。”

这种说辞无法让我信服。

“严总这段时间只接私人来电,我一会把号码发给你。”

我收到了号码,待在家里抱着大黄发呆,我拉上所有的窗帘,担惊受怕会被一支长镜头拍到,我怕得发抖,拨了电话给严胥。

依然打不通。

网上愈演愈烈,一切都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更多的照片,更多的人出来指证曾看到严胥带着一名年轻男子出入一些高档场所,他们所说的地方大多数竟然都是真的。

我在家里憋闷了一天,严胥联系不上,陈茂森忙得像个陀螺,李流也不能指望。实在待不下去了,我换了一身衣服,偷偷溜出别墅。

我跑进江崎大学,仍然去参加了x_ing学教授的讲座,那儿已经坐满了人,我挤到前排,站在靠墙的地方,浑身冰凉。

我可以预见严胥会和我撇清关系,他的事业不允许他爆出这样的丑闻,如果我真的是八卦记者写的小明星小模特,那不算什么,甚至会有大批人冒出来帮腔。可我是个鸭,这比亿万富翁街头招妓更难听。也许大家会宽容严胥的x_ing取向,但他们不会宽容包养一个鸭。

我在听讲座的时候全程走神,途中又给严胥拨了几次电话,依然无法接通,他在避免现在和我接触。

我愤怒也无奈,我甚至无法责备严胥,他只是在保全自己而已,谈不上对错,他手下还有那么多员工,不能因为我这点小事影响到大局。

我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

彭教授在讲台上激昂澎湃地演说,他说中国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x_ing盲,认为x_ing就是发生在两腿之间的那点隐晦的事,其实不是,x_ing的意义远远超过这,它涵盖了人类情感,人类发展、人类进步的方方面面。我们的x_ing教育落后太多,孩子在青春期至少得不到正确有效的x_ing教育,所以那么多初尝禁果的少男少女不懂保护自己。

他讲,这是个真实的事件,一位女士被歹徒强j-ian,事后丈夫与这位女士离婚,理由是歹徒在强j-ian她的时候她竟然给了歹徒一个避孕套。

彭教授嘲讽那位丈夫不懂得什么是保护自己,是个十足的x_ing盲:“所以,在座的各位女生,随时在钱包里准备一个避孕套,当碰到这种极端情况的时候递给他人,即便他要伤害你,但至少你自己要做到最基础的保护。”

礼堂里静默了几秒,被彭教授惊人的言论震撼,随后年轻人站起来鼓掌,也有些不敢苟同的嗡嗡议论。

有人大喊:“同x_ing恋你怎么看!”

我听到周围有人小声念叨红石集团的老总云云。

彭教授在他的电脑上打开一个PPT,翻到一面,那上面是一张数字表,从1到9。

“首先,我要说明,同x_ing恋是一种正常现象,我不否认后天环境有影响,但绝大多数同x_ing恋是天生而来。而且,这世界上绝对的异x_ing恋和绝对的同x_ing恋是极少数。”

他指着那张幻灯片:“假如1是绝对的异x_ing恋,9是绝对的同x_ing恋,那么大多数异x_ing恋的取值大概在2-3之间,大多数同x_ing恋的取值应该在7-8,就我个人,我应该是3这一类。”

“那你对同x_ing恋传播艾滋病怎么看!”

“这是无稽之谈,只能说不安全x_ing行为是传播艾滋病的主要原因,如果真的要责备,最该受到责备的是中国目前的x_ing教育观念和对这种话题避而不谈的态度。”

我听得认真,突然被撞了一下,身边冲出一个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桶,骂骂咧咧地朝台子上冲去。

“不要脸!宣扬这种恶心的东西!邪教!孩子都被你给教坏了!”

一桶屎尿被他泼到彭教授的身上,现场混乱一片,我被积压的怒火和憋屈突然就被这个男人点着了。

“我cao你妈!”我不知道我到底骂的是谁,但我朝他冲过去,挥起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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