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琴
作者有话要说: 琴筒这个东西吧讲道理可以卸下来安上去兼换来换去,活得非常自由,当然依声制琴确实有,但我不知道实际怎么cao作...
崔略商进了自在社约莫两个月后,找班主请了长假,足有十天,神秘兮兮的,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临出发前,他还选了几段戏,非让成崖余和冷凌弃唱。冷凌弃还好,因着崔七辈分在那,说让唱就点点头认真唱,直唱得嗓子都要冒烟。成崖余原本也没多言,后来瞧见冷凌弃唱到没了脾气,他心里反倒起了火。
“崔老板,你有心我们感激,但这么练法,不成。“
崔略商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照旧拉着琴央他唱,一段完了还拿个本子写写划划。
后来他就出去了□□天,回来时候提着个崭新的行李箱,好像还是洋货。铁游夏终于把人等回来,很有些高兴,这几天各位来串场的师傅,和他的板鼓合得都不痛快。
“去哪快活了?”
铁游夏看那人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在桌上,吐了口气才打开,本来就好奇,这下更觉得新鲜。开箱一瞧,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布包袱,有长有扁。
崔略商献宝一样挨个揭开,又说是难得一见的顶好白紫竹,又说是上等乌木,还有什么乌宵蛇的皮,纯手制的丝。
铁游夏等他滋悠悠地说完,才呵呵笑道:“你要换琴?”
“欸,”崔略商盯着他挑了片刻的眉,懒得再多言的样子摆摆手,竟又把箱子仔细收好,一个人就这么走了,留下铁游夏呆不楞登不知道说错了哪句话。
总共就两句,也能错?
他再见到那一堆竹子又是半个月后了,也不再是竹节蛇皮,变作了两把漂亮崭新的琴。
——这不还是做了新琴?
崔略商从制琴师傅那取回它们后就一直不停手地把玩,还把自己用惯的老胡琴摆在一边,和引介新朋友似的像模象样地让三位认识了一下。
大清早就这样,铁游夏躲在门口确认了那人精神状态没啥问题才走去吃早饭。
吃完饭回来,崔略商在院子里拉琴。
看了一上午剧本和谱子,崔略商在院子里拉琴。
等到月亮都爬树梢了,崔略商还在那拉琴。
合该他们今天没戏,这是要把之前欠的份儿都补回来。
铁游夏遭不住了,天都漆黑了,就那点半亮不亮的昏昏月光,崔略商还在拉琴。他只好端着支蜡烛走出来,夸张地打个呵欠。
“还不去歇啊?这么晚,宝贝玩腻就不新鲜了,明儿再练。”他说着帮那人披了件马褂,又使劲在崔略商右肩膀捏了捏。
崔略商轻轻叹气:“还是不熟,不像自个儿的,小二青陪我一路长起来,新东西就是麻烦。”
小二青,他那把旧旧的琴。
铁游夏其实很想问他,既然如此,何苦请人做新的琴呢,虽然都是好料,又拜托的制琴大师,可不还是自己用顺的最舒服吗?
但他没说话,只是推搡着崔略商进了屋。
两天以后,在成崖余刚到后台的时候,崔略商握着新琴来了。
“成老板早啊,”他先问了个好,才拉过张凳子坐在那人一侧,又道:“您自管上妆,我拉几下您过过耳。”
“今天戏码您都熟,咱们合作得也好,我不必听。“
成崖余说话间手也没闲,眉毛涂了,眼勾了,他今天去蔺相如,额头上还添了一扫红。
自然崔略商就来的将相和,成崖余跟着微微点头,突然绷紧的眼角眉梢多了点惊讶。
——这琴,好像天生是为了自己嗓子才出现的,起伏转折无一处不贴合。
“这是?”
成崖余听出来这不是崔略商技艺所致的,禁不住发问。
“唱着舒坦多了是不是?”
“是。”
“那就行,我先出去了,等会儿台上您请好吧。“
“不,崔老板这琴?”他犹豫了一瞬间就想通了:“您依着我嗓子制的?”
给瞧破了,崔略商也没故意想瞒:“哎,还有冷老板的一把,不能让我那旧玩意儿耽搁了二位。”
成崖余眨眼,没有点头,等到崔略商掀帘子出后台,才安稳沉静地开口。
“谢谢,您有心了。”
崔略商身形稍稍一顿,下巴收了收,半张脸让布帘挡着,也不知是笑还没笑。
FIN.
☆、夜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觉得自个儿还挺矫情的┑( ̄Д  ̄)┍
有ooc慎
这天压大轴子的是击鼓骂曹,成崖余唱完,人没散,等冷凌弃带着全武行出完大轴了,观众还乌乌泱泱地挤了满堂。
他们还想看成老板,戏唱得痛快,鼓打得震心。
于是叫好叫返场的声音此起彼伏,响了好久。
场面也在等后台的意思,终于铁游夏看见下场门的帘子掀开一边,成崖余净白的手伸出来摇了摇,意思明白着,不返场。
前排观众有眼尖的瞧清了手势,知道想再听人家唱是没可能,灵机一动张口就换了词大吼。
“七老板夏老板,再来一回!”
——能这么喊,那是当真喜欢两位乐技,不是跟着凑热闹。
单听曲牌当然也过瘾,可他们要真多敲打一次,今儿这票许就得出门加钱。
崔略商回头看了眼铁游夏,那人冲他点头,把鼓槌檀板交给学徒的陈日月,挥挥手让人又将大鼓搬到了台上。
观众立刻就轰了,欢呼几下竟逐渐没了声音,只安静等待着。
铁游夏起身往前走,到崔略商背后时拍了拍那人肩膀,崔略商笑着对他摇头,铁游夏也摇头,拉着胳膊把人拽起来。
“你自己去,我在这就行。”
“走,一块。”
刚放好鼓的叶告和何樊眼力价也好,跑过来拎着崔略商的凳子摆到了大鼓旁边。
并非紧挨着,一左一右中间空了些距离。
那一曲夜深沉,畅快淋漓,激越苍劲,打的仿佛不是鼓,引弓奏响的也不是琴。
比默契无间更进一步。
不能再说了。
演出完后,两人回房,搬出小桌摆上酒,就着青玻璃罩的油灯,一碗接一碗地喝,渐渐地空气都发晕,灯火恍惚。
“台上你听我,下来还就该听,我不愿喊你崔老板,怎么办?”
“要嘛学着别人,那些个爱听我琴的喊。”
两人都懒洋洋迷瞪瞪的,说的话词还对,却不成句子。
既然是打定主意要醉。
“那些?……七老板?…”铁游夏咂摸着味,摇摇头,驳道:“不好,再换。”
崔略商让他摇头晃脑弄得烦了,一把抢过那人手里的碗,将剩的酒全倒进了自己喉咙。然后才有那么点生气样子地说:“这个不愿那个不好,喊什么不行,反正都是我。”
“那不一样……我得要独一份。”
他们本隔着矮脚方桌坐在炕上,铁游夏手里的酒给抢了,立时就嫌口干,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凑着崔略商那碗酒吸溜着喝起来。
看来是他醉得厉害。
崔略商酒意迷离的眼睛瞥下来,落在铁游夏头顶。他突然就把脖子蹭到那人头发上,又直滑到铁游夏耳边,低低沉沉地念叨。
“偷人酒喝……唉,猴儿。”
铁游夏嫌弃地哼了声,偏头,一吸鼻子把崔略商推得仰躺过去。
自己可不是猴儿,真要说生肖,那按月份也该是狗。
大狗,会扑人的那种。
好在还不会伸着舌头乱舔。
铁游夏跨到那人腰上,趴低了两只手捧着崔略商的脸轻轻地摩挲,大拇指却使劲压住颌骨揉捏。
那双手大,掌r_ou_厚实还有点软,又热,崔略商打心眼里喜欢。他把铁游夏往后颈引了引,让那人的掌缘刚好贴住自己脖子上的筋。
“好,真是好……你…再摸摸我。”
合着是让黄汤迷得胡涂了,这种话都能盯着人的眼睛说出来,竟还不害臊。
铁游夏也听话,捏着那人的耳垂揉搓小面疙瘩一般,弄得自己都毫无缘由地开始发笑。许是因为崔略商眯合着眼像只懒猫,只是搔搔脖子耳根就能舒服。
——其实哪会这么容易满足,可他连领扣都没解开。
不敢。
铁游夏忽然笑了,踏踏实实的,松开一只手,凑过脸去贴着崔略商左边面颊摩擦。他们脸上也没汗,只有一点冒头的胡子茬刺得人麻痒痒的。
蹭够了,铁游夏对着那人耳朵眼慢慢地嘟囔,絮叨完就翻身躺在旁边睡了。
“欸…略商,商略……语秋,这般才对…”
“瞎裹乱。”
那天一段返场让其他乐师精神振奋,晚上吆喝着一道出去玩了,就撇了他俩,人们回来时夜已经很深。
乐队总共支了三间房,原本和两位师父一屋的叶告陈日月听见没响动,知道是睡下了,也不敢打扰,凑到别间房里挤了一宿。
得亏没进去看,不然什么都包不住了。
铁游夏躺倒在一边,手还揽过去捏着崔略商的耳朵;崔略商歪着脑袋,左手把担子一样死攥着铁游夏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