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 作者:千十九【完结】(21)

2019-07-01  作者|标签:千十九

我攥着手机,脸埋下。

不知多久。

他发来语音短信。

“哥哥,对不起,我今晚在车里失态了。”

“乔诺是个好女孩。……‘野火’演唱会结束后,我确实诱惑过她,但她没有着我的道。她拒绝我时,态度十分坚定——她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不是对方就不行。我问那个人是不是你,她害羞地笑了。”

“我最害怕的那一个人终于出现了。TA可以抵御任何诱惑,因为TA对自己的爱足够笃定。我一直都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会出现这样的人,走进你的生命里,成为终身的伴侣。但我非要以身试法,证明这样的人在现实中少之少有,他们都配不上你,只有我,我们彼此才是命中注定。”

“……抱歉,我现在才告诉你乔诺的事情;抱歉,我刚刚把你的来电屏蔽了。……我觉得自己调整得很好了,只是,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哥哥,你要幸福。”

回到住所,我的双腿已经麻木。

连带我的情绪,也不复奔涌。

是我�c-h-a��了。

若池又鳞当时接了我的电话,我又能跟他说什么。

我能否不顾一切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究竟想清楚后果没有。

我有没有勇气冲破这条道德防线,承担起责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

一切复始。

我的眼角湿润。

奶奶,您与爷爷在天国可好?而我,我在现世,并不幸福。

Punch 39

“野火”的官方账号在社交平台放出一段小视频,里面是四子宣布乐队解散。

不到半个小时,社交平台瘫痪,各大粉丝论坛也无法登录。

消息来得太突然,这对广大粉丝来说如同末日降临。

“野火”最后的工作,就是好好安抚他们。

其实“野火”休息的这段时间,不少偶像团体涌现,一个比一个轰动,一个比一个吸粉。得益于发达的网络和惟颜值最高的审美潮流,他们积累的人气不比老前辈“野火”低。

但“野火”是标杆,是传说,是一代人青春的印记,地位不可撼动。

于是有粉丝威胁说要去死的新闻就不足为奇。四子这段时间又开始忙到飞起——奔波于各个电台电视台网络直播平台以及各大粉丝团体见面会。

池又鳞是最忙的一个,有时连爸妈都联系不上他。

母亲放下那头无人接听的电话,叹一口气,“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父亲收起报纸,“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他转战幕后也好,毕竟年纪也不小了。”

接着父母的话头转向我,具体一点,是我跟乔诺的进展。

实际上,我跟乔诺没有所谓的进展,我们根本没有开始。

我迟迟没给对方答复。

在得知池又鳞的真实心情后,我经历了大喜大悲。大喜是因为有种宝物失而复得的恍然大悟——原来他并没有走远;大�c-h-a��是我知道了也不知该怎么办。

在我拖拖拉拉的时候,“野火”官方账号放出一段访谈视频,里面是粉丝问四子日后的打算。因我早知道池又鳞的新工作,也就不太在意地听;直到池又鳞说,“我打算到国外进修音乐制作,大概一年半左右吧。”

我顿住片刻,不可置信地再次播放视频。

再次看见池又鳞,是在家里。

他难得地回了一趟家,除了向父母解释自己的人生新规划外,还准备收拾几件需要带走的物品。

他会去美国,先进语言学校学习半年,接着到音乐学院进修。听说他选的那所音乐学院要求很严,不是交高额学费就能进;但他在“野火”的这些年,与各国音乐制作人都合作过,要拿到推荐信并不难,而且他们公司也会提供帮助。

“你出去静下心学点东西也好,但你一定要回来,知道吗?”母�c-h-a��三叮嘱。

“肯定,”他笑着搂过母亲,“您别担心。”

父亲挑眉看他,难得幽默,“去那边就得好好学习,别到时带个鬼妹媳妇回来。”

“哈哈哈!”池又鳞点头,“我尽量。”

只有他在房里收拾时,我才寻得与他独处的片刻。

“这跟你一开始说的不一样。”他跟我说的是要当公司的唱片总监。

他停下手里动作,朝我笑笑,“途中发现自己修行不够,趁着乐队解散这个时机,到国外学习学习。”

我没有接话。

他继续收拾,像聊天一样,“我发现去国外进修手续还挺麻烦、要求也挺多的,不容易。”他再次转向我,“……下周我有个专门给粉丝举办的小型演唱会,你跟乔医生来听听吧。”

他看我,“你还没来过我的演唱会现场,在我出国前,来一次吧。”

当晚,池又鳞留在家里陪爸妈,而我第二天有学术会议,先行离开。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送我到小区门口。

“哥哥,”他只露出一双眼睛,“我终于明白你当时去北欧有多不容易了。”

他低头片刻,抬眼看我,“……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这些年一直在伤害你。

对不起,我现在才体会到,你当年远走北欧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哥哥,再见。”

池又鳞的个人演唱会,怎么都无法是小型的。

最后定在体育馆里举行。

进场前,我在入口附近等待乔诺。她按时来到,穿着一件粉丝T恤,手里拿着荧光棒,“支持他们到底!”

她这样热情,我只能等结束时再把母亲买的礼物转送。

这是我第一次在演唱会现场,关注池又鳞。

这一次,他没有华丽的演出服,没有炫目的舞蹈编排,没有重量级嘉宾,一个人,从头唱到尾,或者弹钢琴,或者弹吉他,或者清唱。

安可时,他再次上台,说,“我没有新歌了,只能清唱一首前辈的歌。‘野火’只能陪伴大家十年,但你们还有身边的人可以珍惜;人生承受不了多少次错过,希望大家珍惜眼前人。”

池又鳞唱的歌,叫《明明》。

“明明握在手中

明明 明明

明明握在手中

明明 明明

明明还映在我眼中

怎么转眼旧了

明明握在我双手中

怎么却成了空……”

明明。溟溟。

Punch 40

十年前,池又鳞的歌声脆亮而骄狂。现在,他那么温柔地呈现歌词中千回百转的曲折。

我想起了他哭着对我唱《小狼狗》的时候。

我也想起了他对我说,他的每一首歌,都因我而起。

歌曲渐渐到尾声,直至,最后一个音符落地。舞台灯光转暗,帷幕慢慢落下。池又鳞的身影一点一点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消失。

偌大的体育馆没有躁动,只闻众人低低的啜泣声。

我身边的乔诺,也在悄悄抹泪。

人群不愿散去。

安保人员不得不来催促。

或许大家都觉得,多站一会儿,残酷现实的到来就可以晚一点儿。

最后,曲终人散。

我与乔诺出来时,她还在平复心情。

“你不去后台看看自家弟弟吗?”她红着鼻子问。

我摇摇头。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我将母亲买的首饰盒送出,乔诺惊喜接过,“这太破费了,请替我好好谢谢阿姨!”

同时,我得给她明确的回复。

“乔诺。”我直呼她的姓名。

她一愣,抬头看我,神情渐渐认真起来。

“对不起,我无法答应你。”

在池又鳞唱《明明》的时候。

在他戴着口罩帽子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

在他叫我来听演唱会的时候。

在他于车中流泪的时候。

更早前,在那孤岛上,他跟我说再见的时候。

甚至,在一个早到我自己尚未意识到的时候。

我就该明白,今生,哪怕无法跟他在一起,我都无法接受其他人。

乔诺的眼里,一点、一点,再次蓄起泪光。

她抱紧了手中的礼物,“是因为……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我点头。

“其实,我也感觉到了,你总是心不在焉的。……但我还是想表白看看。”她�j-ian��含泪,嘴角却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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