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望者 by:毒伯爵斯内普【完结】(12)

2019-02-18  作者|标签:毒伯爵斯内普

“法医控制自己情绪的本领显然不如凌策好,我听出他在急促地换气。竭力压制住情绪——他是个德国人,一生都难得失控一次。很显然,他知道了。

“‘同我祖父的死法,完全一样。’他挂掉了电话。

“我坐不住了。那个年代的通讯不如现在这么发达,没有互连网,没有手机短信,该死的欧美海底光缆堵得要命——那时还没开通我们的专线。我只好不停地写信,一个小时内写了六封短信寄出去。又去拍了几个电报,没想到就在邮局碰到了张星寒。

“他看上去很有精神,凌策没跟在身边。他手里抱着两个快递大信封,还有一个刚收到的邮包。我瞥了一眼,最上面那封快信是寄到苏联莫斯科的。

“‘事办得怎么样了?’我用英语问他。

“‘过会儿找个地方说,我还没吃中午饭呢。’这么多年的培养还是有效,他没有怀疑我。在他心目中我就像父亲那样,是他的最后依靠。我带他回到住处,他吃了两大块三明治才开始倒东西。

“‘我们搜查了肯普的家。他是单身,离婚后独住。但很明显昨天晚上有人留宿。’他抬头看看天,酒店窗户中间那格是镂空的铁艺六翼炽天使图画。天使的眼睛中嵌着浅水蓝色的玻璃,阳光透下来,仿佛真有天使在高空注视你。

“‘有遗迹,再分析就简单了。有结果了没?’

“他的眼睛慢慢转动着,是一种冰封冻骨的蓝。‘那人,是法医的孪生弟弟。叫路德维希。二十年前应该就死了。’

“‘你话别留一半。还有呢?’

“他不情愿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您让我找的那位先生把这个给了我。我们至今没研究出来这是什么。’那是一块同我那块一模一样的玻璃砖,只是内部气泡是无色的,略为狭长。

“‘你打算怎么处理?’

“‘让凌策把他送到杜塞尔多夫的总检证处去作分析,我们应当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他把玻璃砖重新包好放回去。‘先生,您有祈祷书吗?’

“‘哦?你要为他祈祷是吧。——用不着,他是个浸礼会信徒,一个罗马尼亚人,大概用不到基督教的祈祷。’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把酒店放在床头柜里的小册子递给他——你能猜到,他受的暗示能查到哪句话吗?”老人微微咧开嘴,他的牙齿没有受到香烟的影响,仍然洁白。轻咬着有些干缩的嘴唇,像一头打量着中意羊羔的老狼。

年轻人被他的举动吓得向后一缩,却又瞬间平复下来。老人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紧张。

“主在我们中间,但没有人见过上帝。”他不熟练地背诵着,仿佛一个没有用功的学生看他的教师那样向老人投以问询的目光。后者并没有看他,而是转脸看着窗外。“他道成肉身,无处不在,却只有圣母怀抱中他的独生子将他表示出来。是这句吗,先生?”

“只有圣母怀抱中他的独生子,将他表示出来。”老人不置可否地笑笑。“看来你对宗教的熟稔度比星寒要好。他迅速翻着,不一会就合上了书把它扔回床头柜里,起身告辞。

“我站在窗口看他离开。他穿着便装,头发在阳光下泛着乌鸦翅膀一样的乌蓝。从背影看竟有八九分像当年的莱茵海娜。有一种锐利的美丽,仿佛白金剑刃上的银红血光。

“我拉开衣柜,从里面拖出行李箱。在里面最隐秘的角落里找出他心脏上电击棒的控制键。那个小东西紧紧地捏在我手里,我通过它仿佛感觉到了星寒的心跳。是的,这个小盒子仿佛就是他的心脏。年轻、鲜红、有力。而又如此脆弱,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粉碎,变成一团脏污的血浆。”

年轻人紧紧抿着嘴,下唇被咬成了深红色,艳丽寒苛。他下意识地在西装内袋里摸出手机,却没有一个人给他来个电话或者短信。他向走廊里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乘务员,列车警,刚才那个用英语打电话的男孩,隔壁车厢里那位石青色头发的法国年轻人,仿佛都消失了。耳际除了风声和两个人的呼吸,什么声音也没有。

“怎么,这个故事太枯燥了?”老人抽出最后一支香烟,把盒子扔到桌面上。那是一个很老的牌子,在东德制造。年轻人竭力不去看它,拉过拍纸簿来划着些线条。“不……先生,请,讲下去。”

“别急,好孩子。这只是一个前奏而已。你看过瓦格纳的歌剧《托利斯坦》么?前三场夺剑屠龙多热闹也只是个开场,真正的悲剧在后面呢。耐心些,我们的艾斯多尔公主马上就要登场了。她会给这个家族黑柏的花冠上加一枝桃金娘。(注:欧洲伯爵世家的纹章下应是花冠,黑柏代表死亡,桃金娘代表爱情)不过,你会看到,这是一枝恶之花。

“哦,公主还不急上场,这个故事是不属于女性的。你不必担心,这个故事绝对比你想象的精彩。”老人擦火柴点燃了香烟,火光使他的脸在暗处想一尊古罗马的雕像,在时光的尽头默默凝视那些早已化为尘土的族人。

“我需要的是更多的资料。如果你知道每一滴水起于何处,每一阵风兴于何方,你就会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哪个地方会寒冷了。我恢复了理智,将电击棒放回箱子角落里。但我无处获取我想要的东西,只有等。耐心地,隐忍地等待。

“我对他们打电话说我回了伦敦——随着办事处的迁址我那时候是住在英国——让他们短时间内不要来找我。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只同一个叫米娜·格洛塔的秘书联系。这位米娜小姐是我们敌方的人,一个新纳粹。她并不是路德维希的手下,却被我抓住了。你别问我是怎么抓住的,一个老盖世太保就嫌一头老狼,他知道那些小狼崽子身上有怎样一种种族主义味道。

“她说——在那件事过了几天之后——她说凌策不知为什么,出现的时候肩上打了绷带。但伤得似乎并不重,据他自己说是碰见抢东西的被刀子划了一下。

“那八成是路德维希他们想弄回那块被偷走的玻璃砖时干的。张星寒肯定想得到,以医生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一把杀不死人的小刀是无法从一个技击高手那里抢到东西的。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呢?”

青年的脸如大理石般苍白。“毒药。”

“‘毒药是懦夫的武器’哼,只有一介武夫会这么想。(注:此句为拿破仑名言)在路德维希那里毒药是艺术品,是一条无形的线。他通过毒药操纵人,如同魔术师指挥连线人偶。如果他让你三更死,那么你绝对活不到天明。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2/2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