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花 作者:云雨无凭【完结】(61)

2020-01-06  作者|标签:云雨无凭


  “江先生你都不留他一晚上,天儿多凉啊。”
  说着话呢,李渐宽小手帮姐姐擦额头上的雨珠,江菱月忽然开了门,他语气冷冰冰,说:“有急事儿,回去了。”
  李烟光忽然不敢瞧他的眼睛,那里头颓废、焦虑又阴冷,不知在担忧什么,江菱月很高,似乎要压迫着眼前的一切。
  姑娘冒险再问了句:“他应该是在哭吗?”
  “是。”
  仇恨没有忽然升起,只是,李烟光心里那些隐隐的猜测似乎要被印证,她往后一步,眼睛红了,焦急地咬住下嘴唇,她说:“别欺压他,得钱得势了都别欺压,想想他的好;黑道里头的你,自然有诸多手段……但对他过分了,我舍不得。”
  江菱月倚着门,歪头看她,思虑半天了。
  “欺压和不舍,和你无关。”
  江菱月说完话,就利落地将家门合上,他往里走,盛星倒下去的水在盆里头,仍旧泛着热气,雾蒙蒙,又暖热潮湿。
  忽然,怀中的李渐宽哭起来,他扬起头,用尖锐的声音喊叫,他说:“妈,妈——”
  李烟光多惊慌,她打小儿在巷子里长起来,从未近看过那些传说里凶恶残忍的人,可今儿气急了,数落了五湖园里的江菱月一番。
  小姑娘闭上了眼,她是少女了,快要是青年;她开始揠苗助长,让自己那些初生的担当茁壮起来,心里暗自说的是:为了自己爱的人,一次勇敢的申诉算什么呢。
  甚至,她开始考虑中弹之后的感受,开始遐想五湖园的暗牢有什么刑具……李烟光读文学,她要深思江菱月的迷人皮囊下,是什么形状奇怪的魂魄。
  李太太出来了,把孩子抱去,她穿着夹衣,及一条宽而且长的裙子;并且,还要埋怨李烟光:“说了让弟弟别踩水,袜子都湿透了……烟光,伞去哪儿了。”
  “出门没带伞,妈。”
  “你刚和江先生聊天儿呢?”
  “问他件事儿。”
  李太太停着了脚步,她回过头看着在锁门的李烟光,忽然压低了声音,说:“盛星跟你爸爸说了,后天没雨的话,他要去千秋山上,去寺里。”
  李烟光用戴枚银镯子的手腕蹭着衣襟,忽然,胸腔里什么翻滚或是发皱,难言地,她紧张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今秋锁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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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柜子里是好些没开封的洋酒,陈岳敏微醺,转身要再选一瓶来;钢琴是新买的,几小时前才被全城最好的琴师较音,就放在正屋中央。
  熏香是清爽气味,大概配了白蔻仁和冰片,伺候的人穿白布红边儿的衫子,在门口站了一排。
  女的用一把细嗓子唱:“我难忘你哀怨的眼睛,我知道你的沉默的情意,你牵引我到一个梦中,我却在别个梦中忘记你……”
  捧水果的人进来了,恭敬里不忘偷瞧一眼坐在琴盖上头的、没穿鞋的小姐。
  “先生,要是您不给我买琴,就给我买宝石,”她不唱了,吊带长裙子上披着件儿兔皮的短衫,白脚尖包裹在丝袜里,正悠闲顽皮地碰洁白的琴键,又说,“现在钢琴有了,我就可开心了。”
  酒让人拿去开了,陈岳敏到琴的前头,看着女的红扑扑的双颊,便伸手捏了她的鼻子,说:“没两口就醉了。”
  “让人出去吧。”女的用白脚踹他的腿,又咬着唇说话;她一张极小的脸,眼睛圆,眉毛自然生得茂盛,于是也没画过。
  陈岳敏冲一排仆人摆了摆手。
  都走了,可捧水果的没走,她皱着眉,为难,冲陈岳敏说:“先生,太太来看您,在外边儿。”
  陈岳敏正要问一句什么,女的忽然从琴上下来,她轻翘的唇珠碰了陈岳敏下巴,又去搂腰,逆着嗓子说:“我是不是得回避?”
  “去后院儿等我吧,我晚上去后边儿睡觉——”
  可陈岳敏没说完话,就看见穿着旗袍大衣的凌莉润进来了,她带着愿没,手上配与旗袍布料相近的荷色钱包,头发长了些,烫着柔软的卷,一抬眼也不笑,说:“都出去吧,不需要伺候了……这是谁?”
  她注视着喝了酒的、有些头晕的女的,又将她从头顶注视到脚丫。
  陈岳敏扯了扯衬衣的领子,回答:“一个来玩儿的朋友,在琼城大学读书的,和我母亲是老乡,就随便聊一聊。”
  “叫什么?”即便只涂着淡粉色的唇膏,可凌莉润的神色,艳丽又威严,她轻轻笑,不搭理陈岳敏,伸手便挑住了女的的下巴。
  “戴越襦。”
  “没在这儿安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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