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台湾这些年_廖信忠【完结】(72)

2019-03-10  作者|标签:廖信忠

  当年常常陷入政治风bào的当局便又特别会操弄这种语言,整个台湾社会就这样好像又对立起来。当时的流行语就是:“乡亲啊!这丢(就)是爱台湾啦!”这一句话常见于电视节目及各种选举场子里。在某些人的思考里,什么都可以上纲到“爱台湾”的层次,有点儿夸张而荒谬,所以这句话反而常常被各种综艺节目拿来模仿搞笑,有些节目索性把纳粹那个卍字旗改成爱的注音符号“ㄞ”(音:爱)来作为讽刺。

  幸好那股风cháo很快就过去了,就跟台湾人的性格一样爱跟风。基本上省籍情结是有的,但我并不认为族群问题在这20年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除了政治人物善于操弄政治语言外,民众都已经慢慢学会对彼此尊重,可能选举时吵一吵,但是选完之后日子还是照样过,朋友还是照样jiāo。为什么前几年看起来会很严重的样子呢?因为过去看起来好像是以外省人为主的政团在主导政治,本省人长期被压抑,压抑一旦释放之后,能量会爆发一段时间,但又会慢慢回归,这段时间过了,就会好很多。过去,非国民党的常常会说国民党是“外来政权”,但到现在这样说就不对了,因为经过人民投票选举国民党再度得到“政权”,人民意志决定的“政权”怎么能说是“外来政权”呢?

  一向善于操纵族群议题的民进党,在2008年的“大选”终于得到教训。所以,过去用这种办法得票或许可以成功,但是将来随着族群意识的淡化,随着台湾越来越民主,用这个方法得票大概就不会成功。一个政党执政与否,看的主要是政绩以及是否有明确的诉求。

  2005

  在部队里过年

  在我进部队不久后,就是12月31日了,这一天就如往常一样,整天都操课。尽管营舍房间的窗户就正对着台北101,但总是越看越郁闷。当天晚上,约好同梯次的弟兄,半夜12点整一起来看101大楼的灯光倒数,结果起chuáng后才知道,原来没一个人醒来。

  元旦的勤务对仪队来说是重要的勤务,因为三军仪队都要集合到“总统府”前广场,参加升旗典礼,所以凌晨3点就都醒来。于是,“菜鸟”们只好两点半就起chuáng,准备好全队的早餐,等大部队出去后,继续睡到6点起chuáng,才轮到我们吃早餐。

  等大部队早上约8点回来后,会举行一年一次的祭旗仪式,就是把旗官房间里的各种旗帜通通搬到练习场,以鲜花素果供着,全队集合参拜。然后大部队就放假去了,留下菜鸟们用哀怨的眼神羡慕着。

  再来就是农历新年了。菜鸟们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利,初二中午就收假,大吃大喝一顿后,看了两天的影片,第三天开始继续练枪法。每天晚上站哨,听到外面公园还在放爆竹,心情就跌到谷底。

  第二年的元旦,隔天3点就要去“总统府”,但是半夜12点还是爬起来跑到顶楼上,跟大家看101的灯光倒数及烟火,因为变油条了。

  说起台湾部队的chūn节假,大部分都是分三批放的。其实早在好几个礼拜前,对于chūn节时期该怎么分批放假,谁要留守,放几号到几号,表面上看起来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啊!留哪一批都可以。”但私底下已经暗cháo汹涌,对于回家过年已经是志在必得的事。并且,这一年过完chūn节马上又有情人节,所以放哪一批就显得很重要。

  终于,某天晚上点名时公布了休假时程。第一批是过年前开始放到初二,第二批是过年前一天放到过年后几天,第三批是初二晚开始放,通常没人喜欢放第三批。

  “想放情人节的就去登记第三批。不然,到时候就到楼上去打手枪吧!哈哈!”值星官以一贯尖酸刻薄的语气调侃着。不过没有人笑得出来,毕竟大家都想既过年又过情人节。我有了去年初二就被叫回来留守的不愉快经验,因此极力想放第二批,结果不幸,承蒙副连长厚爱,第一个就点我留守第一批,我只好一脸大便地排到旁边去了。

  终于,chūn节留守正式开始,整个连上只剩不到20个人,整栋楼空dàngdàng的,显得异常冷清,几个人除了站哨外,也没其他的事。过去一直认为,一个人要很清楚地知道他今天做过了哪些事才不算虚度光yīn,也才是有意义地度过了一天,糟糕的是,我几乎忘记了这几天都做过哪些事情。

  那几天跟一般部队的作息很不一样。虽然还是每天早上6点起chuáng,6点10分早点名,值星官照例说了去打扫之类的话就解散,但大家总是又昏昏沉沉地晃回去继续睡觉,等到7点要吃饭了,才慢慢起chuáng,但起chuáng后通常又重重地躺了下去。这一段通常睡得都特别慡,接近8点时醒来,8点点过名后,一天才算开始。

  8点集合后,大家作鸟shòu散,不过通常都上了四楼KTV室,租了一堆DVD回来看。大家四散地躺着坐着,前面放映着影片,不看影片的人就在后面看漫画,打战国无双或看电视。留守的时候正值第一次直飞的两岸chūn节包机,一台华航空巴客机就这样毫无悬念地降落在北京机场,那是第一次有台湾的客机降落在北京机场,看得我心情激动无比。后来几年,我也有机会坐那种chūn节包机了,反倒没那么激动了。

  就这样,早上看完一部影片,就差不多吃中午饭了。吃完饭后午休,下午再看一部影片,就吃晚餐了。晚餐后,各自归位,行程如前。这时候你就会想:“啊!一天又过去了。”

  除夕当天,照例请外面进来办桌,十一道菜,席间觥筹jiāo错,酒酣饭饱后还是一样上了四楼。队长意思意思,给每个人发了一百块钱的红包,感觉就像被摸摸头一样:“乖喔!过几天就放假喽。”

  当天晚上很早就睡了,是近几年来除夕最早睡的一次。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听到了此起彼落的爆竹声。“啊,过年了!”却又懒得睁开眼睛,遂翻个身,带着一丝丝失落感继续睡下去。

  隔天初一,“总司令”要来发红包,从营长以下都乖乖地在旁边列队欢迎。过了不久,“总司令”坐车来了。他的官邸离本队只有一墙之隔,所以便衣哨也算是在给他们家站岗。我们在服役期间遇到两任“空军总司令”,前一任是个翩翩儒将,夫人也气质高雅,后来这个“总司令”跑去当“参谋总长”了。后一任让人印象深刻,就跟普通中年发福的大叔没两样,江湖味十足但又对人亲切,夫人也跟邻家那种啰嗦的爱关心人的大妈一样,我们常常看到“总司令”晚上一个人穿着白色汗衫短裤骑着小绵羊摩托车就出去买珍珠奶茶了,一点儿都不起眼。两任“总司令”的气质非常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是开战斗机出身,另一个是开运输机出身的原因。

  “总司令”一人又发了一百块钱的红包。我觉得发红包真是一件尴尬的事,当时倒也没人讲什么话,可是发完了,就有人觉得少。人真是难做。

  过年这几天大致就是这样过的。但话说回来,因为觉得看影片挺无聊的,所以大部分时间都还是躲在楼下看书。偶尔,还会听到办公室传来A片的yín声làng语,可能是大家都太苦闷了。另一方面,大概觉得过年了可以散漫一点,就把电脑的喇叭开到最大,yín靡的气氛遂在空无一人的回廊中dàng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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