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by 宝贝贾(中)【完结】(20)

2019-03-24  作者|标签:


  南宫静深闭上眼,轻叹口气,可是他的小槿这些年为他受了这么多苦。
  “明明你才是最无辜的一个。”南宫静深落下几个轻吻,从眉间到唇畔,修长温热的手指探进被窝里搓弄着,都睡了这好一会了,小槿的手脚还是冰冷冷的,幼年中毒是其一,但六年前那次水牢之灾怕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安心睡吧,只要有你在,别的都不重要了,小槿,不要离开我,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小槿是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越过,很多事情都将无可挽回,毕竟有些事情是连容王和皇伯父都无从知晓的,当然也就无法阻止。
  容槿似乎怕冷的缩到他怀里,南宫静深拥住他,心底也一点点的柔软暖和起来,顺着腰,摸到腹部,好像胖了一点,小腹上都有肉了。
  *
  第二天两个小家伙要跟着南宫静深要入宫,容槿本来打定主意是不去的,后来到底是放心不下,容熙和南宫秋湖昨日已经听说此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嘱咐他一切小心谨慎,车马一路驶来没遇阻碍,直接进了太皇太后所在的永宁宫,早有一干的宫女太监在宫门处候着,南宫静深当着众人的面,和容槿一人一个,把两个已经睡了一路的小家伙抱出马车。
  左右见此,有些头脑活泛的就暗暗上了心,皇上如此宠爱,太皇太后又指名要见,这俩孩子的身份来历恐怕比他们猜想的更贵重一点。
  双方见面行过礼,太皇太后拒绝随侍在侧的宫人扶持,从上位走了下来,自打容槿他们进京后,南宫静深就多次派人给他们送了不少上好的过冬物品,从衣物到吃食,一应俱全,今天进宫,容槿特地给两个小家伙选了一身大红色织金云锦面的窄袖袍子,厚底皂面的小马靴,黑狐皮的小帽子严严实实的扣在脑门上,喜庆活泼之余也不失稳重得体。
  太皇太后原先就极喜爱这两个聪明灵秀的孩子,后来终于确认是自己的亲孙子,就无时无刻的不心头惦念着,如今重又见到,欢喜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
  “这两个小毛毛头,怎么这么早就睡着了?”太皇太后挨个摸摸他们睡得粉扑扑的小脸,虽是嘴里问着话,但慈爱的视线却一点没舍得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开。
  “他俩昨晚没随我们一起,可能是不习惯,没睡好,今天一上车就开始打呵欠了。”南宫静深笑着回道,一点没掩饰他昨晚和容槿在一起的事实。
  太皇太后此时方抬头看他们两眼,命人将两个孩子抱到后面的暖阁里小心看顾,午饭再将人叫醒。
  三人落座,太皇太后面带喜色地拉着容槿问了些家人是否安好,进京路上是否顺利,还有现在住在什地方,是否适应之类的家常问题。
  容槿自然答一切都好。
  南宫静深不时的在一旁插上几句话凑趣,场面看上去也还算是和睦。
  不过中间南宫静深因有来自边关的军情呈报,必须去前面处理,临走之前本想带着容槿却被太皇太后以还有话要说为由留下了。
  “哀家料定你今日一定会来,容槿。”太皇太后挥退众人,只留下一个叫桃娘的宫人侍候,这才开口说道。
  容槿面上肃立几分,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正题。
  “如果哀家所料不错,你应该是容熙和秋湖当年所生的那个孩子吧?”
  在这个人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容槿就应了一声,算是直接承认了。
  “那你就是知道,你和静深究竟是什么关系?”太皇太后面色沉静,不急不缓的问道,毕竟是经历了三朝的老人,即使在此时明显惊怒异常,也一点不失优雅的仪态。
  “我知道,他也知道。”如果一定要说不伦,那这么沉重的罪名他一个人似乎背不动。
  太皇太后被容槿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弄的愣了一下,眼底却隐隐有了一丝欣慰,轻轻的瞥了一眼帘子后面,继续说道:“静深与西陵公主的婚事已经一拖再拖,如今已订在明年完婚,即使你不在乎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你也介意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容槿淡淡的回道:“自然是不能,不过这应该是他的事情。”死活抓住不松手的人是他,所以他理应去把这问题解决好,没错吧?
  太皇太后又说了什么,只是小腹中突然传来的剧痛让他脸色惨白,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摔下来,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94、父子平安

  突遭此剧变,太皇太后显然也是始料未及。
  夜一和顾十三虽被留在殿外,但他们都是耳目何等聪敏之人,一听声响不对,当下就明白出事了,顾十三还顾及殿内之人身份,略一犹豫,夜一却管不得这些,人影一动,已经闪过殿前值守侍卫,当先一步就冲了进去,他本就出身容王府,在他心里,容槿才是主子,屋内之人再如何显贵,也比不得自己少爷性命重要。
  “阿槿。”“少爷。”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什么人擅闯后宫?”“抓刺客……”
  殿内殿外乱成一团。
  顾十三恍然记起六年前,自家主子因小容王爷一事,与王妃对峙时决绝的背影,难道往事又要重演,这次换成太皇太后?想到此,身上冷汗立下,也不敢再耽误,拔腿到前殿报信去了。
  “宣太医。”太皇太后喝退众人,见到容槿已经被人抱起,两腿间隐有血色渗出,眸中厉色顿现,改口道:“桃娘,你亲自去徐放那里一趟。”附在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嘱咐下来。
  桃娘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深得信任,即便如此,不该知道的她绝不多问一个字,躬身领命,出门领了两个粉色罗裙的小宫女急匆匆直奔太医院而去。
  南宫静深来得很快,倒是太医徐放气喘吁吁的随后才到。
  “里面怎么样了?”太皇太后坐在床头,侧身给两个熟睡的孩子擦擦额角的汗水。
  “徐太医还在诊脉,皇上还在边上陪着,一步没有离开。”桃娘接过帕子。
  “皇上说了什么?”太皇太后压压被角,站起身来,桃娘赶紧伸手相扶。
  “皇上一直没说话,不过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桃娘小心捡着话回了。
  太皇太后摆摆手,说道:“去,把窗子开道小缝透透气,屋里也太热了,小孩子本来身上火气就旺,哪里比得我这老婆子受不得寒。”她如今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她本不想管了,但也容不得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使这些下作手段,伤的还是自家孩子。
  “太后,参茶凉了,您趁热喝点压压惊。”
  “桃娘,这件事情,你去替哀家查查,如果真是永宁宫人所为,不问缘由,一概打死,哀家久不回京,有人把祖宗的规矩都给忘了。”
  桃娘心中一沉,知道此事是不可能善罢甘休了,恐怕太皇太后此举更多应该是做给一些人看的。
  “对了,你去告诉他,让他先出宫去。”哪个也不是省心的,她虽出身靖州苏家,但到底静深才是嫡亲的孙子,她没道理不帮,可是那个孩子也是自小疼到大的,可惜没有两个容槿。
  *
  冬日天短,过了申时,宫里就已经掌灯了,容槿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醒来时看到头顶上明黄色的床帐,脑中昏沉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什么地方。
  “爹爹,你怎么睡了这么久?”右上方挤过来两颗小脑袋。
  容槿笑了笑,抬手想摸摸他们的脸,一动才发现小腹处还是闷闷的痛。
  “小槿,别乱动。”南宫静深探身过来,握住他的手。
  “我这是怎么了?”他早上起床时就觉得肚子里有点不舒服,但是没放在心上,后来在和太皇太后说话的过程中越发痛得厉害,眼前一黑,后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只是总觉得最后一刻似乎听到了未央的声音。
  南宫静深面露喜色,温热的手掌摸在他腹部,说道:“我们的第三个孩子就在里面。”
  容槿怔怔半晌,喃喃道:“真的是有了?”他几乎没什么感觉,除了最近口味越发清淡。
  南宫静深颔首而笑,不过转而懊恼道:“都怪我昨晚不知节制,太医说孩子还不到三个月,正是危险时候。”
  容槿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今天是怎么回事了,想起昨夜自己的辗转挽留,自己也是羞恼,不愿在此处多做纠缠,于是又问道:“孩子没事吧?”
  “只是动了胎气,太医说喝几服药就不妨事了,药在外间熬着,你先吃点东西暖暖,待会喝了药早点睡,明天身上就轻快点了。”南宫静深扶着他抱在怀里,只喂了半碗粳米粥,见他推拒,就没多劝,外间的药也适时的端了进来。
  宫里的药材自然是极好的,见效也快,可能加了安眠的药草,容槿喝过药哄睡了两个孩子,自己又觉得困了。
  “我和景止他们还是换个地方睡吧?”现在他已经记起来了,这里是泰和殿,皇上的寝宫,历来只皇后容许留宿,六年前他住过,只是身边不是这人,不过那时也背上了祸乱后宫的罪名。
  “你只管安心住着就是了,你看两个小家伙都睡了,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事情交给我就是了。”南宫静深一口拒绝,自己褪了衣服也掀被进来。
  容槿也不再强求,他既然这样说了,就是有办法,只问道:“我父王他们那里……”
  “我已经让人捎信过去了,只说留你在宫里住几天,孩子的事情没提,想着等你醒了和你商量了再说也不迟。”
  两人正说着话呢,南宫静深低头就见容槿已经睡过去了,眉间舒展,气息平稳,悬了半天的心这才放下,虽然知道皇祖母不会对他下手,可是今天听到他出事的时候,手脚还是瞬间冰凉。
  “如果你最后还是不喜欢宫里,咱就不住,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在他昏睡期间,南宫静深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
  容槿在宫里已经住了三四日,除了每天被人盯着喝药,其他的都还好,期间南宫秋湖暗暗来过一次,知道他身怀有孕,喜忧参半,紧着嘱咐了好多话才离开,那日永宁宫的事情再无人提起,假山下的几个小太监正在小声议论着,最近太皇太后大发雷霆,下令整治后宫,处置了一大批宫人,或打或杀或驱逐。
  “不过太皇太后他老人家可是很喜欢那两个小贵人。”其中一人道。
  “宫里的人都在猜测这三人是什么身份?竟然可以住在皇上的寝宫里。”
  “嘘,不想活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没发话,就是默许了。”
  “好了,别说了,喂鸽子是正事,喂鸽子去。”
  几个人提着米谷,各自散开。
  容槿听完,轻笑一声,没想到南宫静深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宫中尽人皆知,不过太皇太后确实是疼爱极了两个小家伙,日日都要接过去陪着用膳,他裹了一件素色软毛织锦披风坐倚在暖亭边上,看不远处湖边两个小太监扬着米谷开始喂鸽子,呼啦啦的一大群,遮天蔽日。
  近日无雪,天气干冷,已经进入腊月天了,他想起答应过渔阳年前一定回家,这或许他们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了,两个小家伙也问过几次什么时候回去,往年这个时候,家里应该开始置备年货了,炒花生,炒瓜子,晒制腊肉腊肠,下雪天一家人围在火盆烤地瓜,烧栗子和核桃,塘子里的藕和鱼也该大卖了,那时可能习惯了,只觉得平淡温馨,如今看来终究失去,突然之间很想回去,哪怕再感受一次也好。
  南宫静深喜静,偌大的泰和殿里除了十几个粗使的太监和宫女,近身伺候的并不多,容槿这次住进来,南宫静深怕他用着不方便,就把原先在秋上居的三个侍女翡翠,琉璃和珍珠都召了过来。
  “小容王爷,该喝药了。”翡翠年纪略长,已然梳了妇人的发髻,但还唤着往时的称呼,将端来的药盅掀开,里面黑漆漆的一碗药汤还热着。
  “今天什么日子?那边好热闹。”容槿喝完药,掸掸袍角站起来,这处地势高,可以纵览大半个皇宫,此时正见一箱箱贺礼正送往后宫这边。
  “小容王爷,是西陵的使臣,那些应该是送给太后和太皇太后的。”翡翠只看了一眼就肯定的说道。
  “西陵的使臣到了吗?也是,婚期是明年的二月,其实真的还挺快的。”两个大国联姻自然不可等闲视之,何况这次大婚的对象又是大宁的皇帝和西陵最受宠爱的公主,如无意外,她甚至可以是大宁未来的皇后。
  “小容王爷,主子心里有数的。”虽然这种事情轮不到她说嘴,但她是真心希望他们可以一家人团聚,再说现在也有了两个小主子。
  “西陵的公主,年纪也不小了吧?”容槿问道。
  “岂止不小,西陵的那个安阳公主至今没嫁人,是个二十多的老姑娘了,前些年西陵一直借故拖延婚期,今年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提起来,说不得在算计些什么呢?”琉璃还是一贯爽利的性子。
  “就数你嘴巴快。”翡翠笑骂她一句。
  “我说翡翠姐姐也忒小心了点,小容王爷也不是外人,再说我也没说错不是?”
  “你再说下去,点心都凉了。”翡翠嗔怒地瞪她一眼。
  “是了,我不敢了,小容王爷,珍珠刚做的百果糕和素菜水晶饺子还有藕粉圆子,您尝尝味道。”
  “安阳公主?”如果他们知道真的安阳公主在哪里,说不定就不会有这场已经可预见的闹剧了吧?

  95、认祖归宗

  翡翠多放了一个铜脚炉在桌边,见容槿还在沉思,心里开始有些后悔提到这茬,旁人或许不知,但她们三个俱是皇上亲自指派的贴身侍奉之人,怎能不知小容王爷现在是双身子,最忌伤神。
  容槿是在想安阳公主的事情不假,可完全不是翡翠担心的那回事,渔阳会是安阳公主吗?
  关于渔阳的身份,容槿倒真没有派人查实过,他一直觉得一家人过日子,性子相投,又可以彼此扶持,这就够了,其他的无须太过在意,但日子久了,不经意的一些小细节是藏不住的,他能看出来,渔阳也能,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西陵的安阳公主他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她是西陵明帝和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她的同胞兄长更是后来的西陵顺帝,不过顺帝运气实在不好,他初登基,便遇到西陵连年天灾,各地饥民四起,国内战火绵延,手握重兵的诸侯王更是趁乱起兵,直指京都,大概四年前,城破之日顺帝于大殿自刎以谢天下,但也有一说是被救过来幽禁了,再具体点自己就不清楚了。
  不过后来登基的元帝仍旧是西陵阙氏一族,所以也不算是改朝换代,大多数皇室的尊荣都保持了下来,这元帝还要称安阳公主一声姑姑。
  渔阳受伤那次“临终遗言”交待,她的墓碑要一定要面向西北,落字安阳,西陵的都城安平府就位于南阳的西北方向,明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碧晶膏,四年前南宫宁阁出使西陵归途中遇到的渔阳,也许这些不足以说明一切,但如果说都是巧合,这也未免太多了点。
  也许南宫静深知道的多点,毕竟当初允婚的可是他本人。
  如果渔阳是真的安阳公主,那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南宫静深的身份,否则不会有段时间投向南宫静深的目光那么复杂。
  翡翠伸手欲搀扶,容槿笑着摆摆手,还没娇贵到那种程度,两个多月还远不到显怀的程度,他行动依旧自如,只是口味有所改变,身上容易乏而已。
  “珍珠呢?”容槿问道,平时里若无事,三人都是在自己身边,很少离开。
  “我来的时候,见炉子上还有一小锅鹿肉煨着呢,珍珠说今天的鹿肉极新鲜,加上这几日又天寒,正好拿来补补,她呀,总念叨着说将小容王爷养得胖点才好。”琉璃掩嘴笑着回道。
  说到此事,连素来稳重的翡翠也垂首抿抿嘴。
  自打知南宫静深知道他身怀有孕后便有点魔怔的迹象,日日回宫都抱着掂掂分量,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试试咱们宝宝今天胖了没有。”言行举止,毫不避讳,翡翠她们自然全都知晓,容槿知道她们是拿着这事在打趣自己,但也没什么可气恼的。
  正闲聊着,就听两个小家伙回来了,后面还伴着随行宫人的一叠声的惊呼,琉璃赶忙上前,掀开防寒的千丝罗帐,笑道:“我的小主子,仔细脚下。”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容槿拉他们坐在身边,以往都是用过了晚饭才回来。
  “爹爹,这个给你。”行止在容槿怀里扭了扭,小手在腰带上胡乱撕扯着。
  “好了,爹爹来解。”小家伙们的衣服都是自己亲手打理的,现在自然很容易就发现行止腰间多了一个宫绣荷包,墨绿色晦暗陈旧,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物件,虽然绣工精致异常,但送孩子这个东西,实在有些奇怪。
  “里面是什么?”容槿用手捏了一下,硬硬的,形状有点像腰佩,就边解边随口问道。
  “是太婆婆给的,说让爹爹给收着。”景止口齿清晰地答道。
  容槿这下更好奇了,太皇太后给他的东西竟然要让两个小家伙转交?
  “那爹爹得好好看看是什么东西了……”待看清荷包里的东西,容槿笑意敛起
  “是九龙血玉?小容王爷。”琉璃小声惊呼,以前只是听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容槿让琉璃打盆清水过来,玉入水中,顷刻间便浩渺白雾升起,云雾深处,隐见九龙翻腾,水声大作。
  几个人都看得瞪大眼睛,翡翠惊叹道道:“传言果然不虚,龙真的活了。”
  容槿拿在手里翻看半晌,虽看不出是什么缘故,但猜想八成是出在这鬼斧神工的玉雕手艺上。
  世传大宁太祖皇帝起兵途经盛京城外的回江,夜里梦见九龙绕身,醒来后于江畔寻到一枚血玉,莹然无尘,上有九龙首尾相连,遇水即活,众将领皆道天降吉兆,太祖皇帝天命所归,遂定都盛京,南向称帝。
  这些鬼话,容槿自然不信,但今天九龙血玉却是真实出现在自己眼前,它同传国玉玺一道,历来是皇位的象征,只不过一个是代表皇帝,一个是代表……太子,两个小家伙趴在他怀里正嘟嘴撒娇想吃东西,眼神纯澈无辜,容槿深深的看他们一眼,这等于是太皇太后已经表明态度,承认两个孩子的身份,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太子?皇位?这将是他们其中一人必须要面对的命运吗?
  “爹爹,你在想什么?”景止小手攥着容槿的衣袖拉了拉。
  容槿捏捏他明显白胖的小脸笑道:“爹爹在想,你应该少吃点了。”
  “爹爹,我也没吃多少,肚子难受,爹爹给摸摸。”景止挺挺圆胀的小肚子,样子还挺无辜。
  容槿气得瞪他一眼,都胀成这样了,还没吃多少,不过还是将人抱在腿上,帮他揉揉消食。
  “爹爹,今天哥哥吃了好多炸鱼球。”行止立刻义正言辞站出来揭发,接着笑眯眯道:“爹爹,我可以吃一点甜甜的小圆子吗?”
  容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示意琉璃盛几个藕粉圆子给他。
  不过被他们这一闹,刚才的心事倒是去了几分。
  “今天那个婆婆说可以吃多一点。”景止小声解释道。
  “婆婆?”容槿微皱眉,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行止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只顾吃,完全没空说话。
  “是太婆婆让这么喊的。”还是景止开口。
  “那婆婆和你们说什么了?”
  “婆婆问我们为什么叫静叔叔,不叫父皇。”景止道。
  “爹爹,父皇是什么?我们为什么叫静叔叔父皇?”行止的嘴巴终于短暂空闲。
  原来真的是她,爹在位时,皇后独宠后宫,再无其他妃嫔,但柳太后不会说这些,剩下的就是梅太后了,也就是当年的瑜王妃,虽说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去拜见,但他是男子,如无宣召,擅入内宫是大忌,再说他心知太后不待见他,也不想上赶着招人烦。
  “以后没人的时候可以喊父皇,有人的地方还是要喊叔叔。”事已至此,也只是差一个公开的机会。
  景止和行止齐齐点点头,虽然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这么说,但听爹爹的话总是没错的。
  *
  “你们父子三个在说什么好事呢,也让我听听。”南宫静深唇边漾着笑意进来,冠冕已去,但仍旧一身雍容的墨色宽袖朝服,修长手指熟稔地落在容槿肩上,轻重适度的按了两下。
  “静叔叔,静叔叔。”两个小家伙欢欢喜喜地打招呼。
  容槿拍拍他的手,让他去应付两个小的,抬眼看到随后进来的人,眼睛明显一亮,脸上立时带出那么一股子熟悉和轻松,起身说道:“过来坐,未央,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朝服。”大宁宰辅的朝服颜色绯红,平日里见惯了未央穿白色常服,今天乍见他穿红色,倒让人觉得格外眉清目朗。
  苏未央见他面色不错,也就稍稍放心,说道:“刚才接待了西陵的使臣,我还没来得及回去换了,你身子好些了吗?”
  容槿回道:“你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未央知道这事,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再说他也没打算瞒着未央。
  苏未央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过来接着道:“不管怎样,你身子受不得寒,这个时节更要好好将养。”
  “难为你还记得这事。”
  “怎么能不记得,我那年将你拖入溪中,害你大病一场,我爹听说后差点给我上家法,最后还是萱姨帮着求的情。”苏未央神色如常,想起当时阿槿躺在床上,一脸灰白,他现在都后怕。
  大宁的重犯向来都是关押在阴寒的水牢,未央,你真的会是送我进去的那个人吗?如果不是你,那到底会是谁?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也许不应该再去计较?可是被亲近之人出卖,有几个人可以真正释怀。
  “不说这些了,我记得你也是爱吃鹿肉的,难得今日正好赶巧了,珍珠做了很多,还热着,你过来一起吃点吧。”
  两个小家伙只在昭阳见过苏未央一次,有些面生,但还是上前脆生生地喊了声:“未央叔叔。”容槿怕他们还要闹着吃东西就早早的打发人带着去写大字了。
  容槿好久没见苏未央,只顾和他说着话,南宫静深倒是没什么可在意的样子,反正这人从里到外都是自己的,他从早上忙到现在,中间只简单地用了些点心,这时也着实饿狠了,这一小锅鹿肉倒有半锅是进了他的肚子,不过总算还不忘挑些软烂的到容槿的碗里。
  三个人各得其乐,南宫静深身边的小太监福顺进来禀报道:容郡王和清韵公主在外求见。

  96、无需隐瞒

  “让他们先去书房等着。”南宫静深大概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这些日子大长公主闭门谢客,容季也已经知道容王未死的事实,昨天去了一趟暮寒居,却被皇伯父挡在门外,容季也不是个不会想事的,定然疑惑那两个本来势同水火,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敌人现在竟然重归于好,还共居一处,大长公主虽是个知情的,但他太了解这个姑姑了,一生骄傲自矜,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这样也好,就让她永远保守住这个秘密吧,而暮寒居防守严密,容季也无从入手,加上容槿入住泰和殿,所以容季这次是带了一肚子的疑惑而来。
  “我和未央去园子里走走。”容槿显然并未打算和那两人见面。
  “也好,这几日煦园绿萼梅都开了。”南宫静深轻握他的手嘱咐一句,拂拂衣襟,转身大步离开。
  苏未央并未忽略两人之间的亲昵小动作,只是面色不动,况且以他们如今的关系,也确实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
  两人在昭阳虽匆匆处过几日,但那时容槿身份尴尬,渔阳也有伤在身,两人也没能真正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这次见面虽是在容槿避之不及的皇宫,但相比当时的处境是好多了。
  “这么说你和那个渔阳这么多年都是假夫妻?”苏未央原先也想着,以他对阿槿的认识,如果真的已经娶妻生子,是不可能再接受南宫静深的。
  “景止和行止也是你们两个的孩子吧?”即使是明摆着的答案,苏未央也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恩。”容槿点点头,对未央,他其实没多少可隐瞒的。
  “你走之后,渔阳和那个小女孩怎么办?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给他们安排去处。”以如今的形势来看,阿槿入京是一定的,安全起见,也不能将她们孤儿寡母的留在乡下。
  容槿笑了笑,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个孩子竟然是仁亲王南宫宁阁的女儿。”苏未央听到这个消息,显然也很惊讶。
  “不止如此。”容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苏未央沉思了一下,说道:“不无可能,我记得四年前咱们大宁派去西陵的迎亲使便是南宫宁阁。”
  “迎亲?那当年这事是怎么搁置下来的?”如果迎亲,后面就应该是大婚。
  “这事的来龙去脉,我倒是约莫知道一点,安阳公主是顺帝一母所出的胞妹,据西陵那边传回的消息称,当年顺帝有意给她指婚年纪轻轻却已立下不少战功的镇威将军淳于忌,而且淳于忌此人是顺帝为太子时的伴读,与安阳公主也算是自小相识,青梅竹马,不过后来元帝起兵,这个淳于忌却带头归顺了元帝,并最后带兵攻破了西陵都城安平府,说来,安阳公主肖似其母,也是个烈性的,淳于忌投敌后,她亲自带人,灭了淳于家满门,并说服了顺帝,以边境五城为谢礼,请求大宁出兵平乱,为了表明诚意,她愿前来大宁,说好听点是联姻,其实未尝没有以自身为质的意思,这些皇上也是明白的,只是我们终究晚了一步,等南宫宁阁一行人入西陵的时候,天已经变了,元帝以国丧为名,延后了婚期。”
  “但据我所知,原属西陵的溧阳五城还是在四年前划归了大宁。”虽然身在南山,但是这种天下大事他还是知道的。
  苏未央没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
  容槿恍然,南宫静深的心思向来缜密,怎么会为没把握的事情浪费时间,他既然答应就是已经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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