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by 宝贝贾(中)【完结】(21)

2019-03-24  作者|标签:


  “当时陈锋将军亲自率领八万大军兵陈简雍关,南宫宁阁随身携带的除了婚书之外,还有西陵顺帝亲笔所写,加盖玉玺的溧阳五城地图,除非元帝想改朝换代,否则他必须要履行顺帝曾经的允诺。”
  “确实是个万全之策。”他记得当时西陵元帝起兵打的旗号之一诛杀后宫干政的夏侯氏,还姬氏江山。
  据传顺帝和安阳公主母亲夏侯氏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西陵明帝在位期间就时常参与朝政,及至顺帝更出过垂帘听政的事情,引来一干姬姓宗室的不满,元帝之所以能那么迅速的夺得皇位,未尝没有这些宗室的暗中支持,所以即便他有心,也不可能背弃整个宗族,自立新朝,但这样一来,为了保有姬姓皇族的尊严,他就必须要承认顺帝缔结的国书,再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真的不管这些,但简雍关的八万大军对一个众敌环伺,根基未稳的皇帝,一个刚经历过内乱的国家,究竟意味着什么,元帝心里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容槿也承认南宫静深的这个做法从为人处事上来说难免有落井下石之嫌,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当机立断,开疆拓土,本就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一旦牵扯上政事,又有多少事是光明正大的。
  “至于安阳公主,这些年我们也没有她的确切消息,西陵拖延,皇上对此事也不着急上心,现在看来,如果渔阳真的是安阳公主,西陵的态度倒是可以解释了。”而且南宫静深登基五年,后宫几乎空置,虽然梅太后那边不道因何原因始终不催促,但朝臣也不消停,南宫静深倒正好拿此事做挡箭牌。
  “看来前面就是煦园了,我已经闻到梅花的香气了。”两人从石桥上下来,转过一处回廊,就看到前面假山上题写“煦园”两个大字,隐约可见园内一大片白色的绿萼梅。
  门口有守卫,看看苏未央,又疑惑的看看旁边的容槿,待认清容槿身后远远缀着的翡翠,神色肃然,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到一边。
  “原来是这里。”容槿说道。
  “恩?”苏未央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话。
  “没事,只是六年前也来过这里,故地重游,有些感慨。”
  “听说这是太上皇最喜欢的园子。”
  是啊,他六年前就是在此处见到爹,尽管那次会面不算是愉快,但总算是见着了,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
  “阿槿?”
  “干嘛突然端出一副严肃样子?冷不丁地吓我一跳。”容槿笑瞥他一眼,试图缓和气氛,他知道未央是看出了什么,可有些事情他也不知从何说起。
  “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吗?我这次见你总感觉你有很多心事?”
  “也不能说不好,得到的同时总会失去一些东西。”这个道理他懂,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就已经想到了今天需要面对的这一切,特别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即将还会有第三个。
  “我还记得当初我们说过,有一天要结伴游历天下,我说要写一本游记,你说想做一份花草图鉴。”他一直记得,谁知道去了西陵一趟,回来一切都变了,阿槿去了京城,从此和南宫静深牵扯在一起。
  “年少时总是有很多理想,可是真正实现的能有多少。”即使没遇到南宫静深,处在他们这样的位置上,有几个人可以自由自在,南山的六年已经是不可多得。
  “阿槿,我会一直在的,就算是家人。”苏未央苦涩地说出这句话,他知道阿槿能够听懂。事到如今说别的已经没什么意思,只希望阿槿知道有个人是时刻站在他这边的,容叔和萱姨已去,还有他呢。
  容槿猛然抬头,眼神复杂,他当然听出未央的另一层意思,不得不放弃。
  *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起来,坐吧。”
  “谢皇上。”容季和南宫清韵行完礼后在一旁落座。
  “阿季,清韵,难得你们两个一起进宫来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南宫静深接过福顺端上来的茶水喝了两口。
  “是臣有一事不解,想要求教一下皇上。”容季今天来就是想问出个结果,因此并没打算拐弯抹角。
  “哦?”南宫静深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句。
  容季见南宫静深并不打算接话,索性更直接道:“臣听说,容熙没死,不知道这事皇上可知?”
  “是有这么听过。”南宫静深淡淡道。
  “那容槿?”
  “现居泰和殿。”南宫静深看他一眼,也并未隐瞒。
  “皇上,容熙当年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容槿谋害北原太子也是铁证如山。”容季神色略显激动,上次在昭阳见到容槿,以为他娶妻生子,从此再无瓜葛,念在两人的兄弟情分上,本想放他一马,却不承想他神通广大至此,不仅有胆子回京,而且还让皇上如此迷恋,堂而皇之的入住泰和殿。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都是罪大恶极,朕应该立刻下旨将两人处死?”南宫静深沉吟了一下问道。
  “起码不应该自由出入宫禁。”对那两人不是一句怨恨就说得清的,如果可以选择,他只想那两人一辈子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季这是在教朕怎么做事?”南宫静深眯眼。
  “臣不敢,臣只是劝谏皇上。”
  南宫静深轻哼了一声。
  “阿季,不要说了。”南宫清韵在旁边拉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道,她这个堂哥自小就不喜与人亲近,即使当时她贵为公主,尚有父皇母后撑腰,而他只是个瑜王世子,她都不敢轻易招惹此人,更别说现在父皇下落不明,母后又重病缠身,她不明白阿季为什么总是胆子这么大呢?
  “朕应该不需要你的劝谏。”南宫静深不懂客气。
  “皇上,难道是想让全天下人耻笑您痴迷男色吗?而且还是个有妇之夫。”为了一个容槿什么都可以不顾吗?这还是他那个一向处事冷静的表哥吗?六年前如此,六年后依旧如此。
  “你太放肆了,容季。”南宫静深的语气并不重,但是话里的警告意味却不言而喻,“你可知,你这是逼朕去杀你的父亲和哥哥?”
  “他们何尝拿我当过儿子和弟弟?”他们父慈子孝,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既然这样,那不妨让朕来告诉你一件事,一个容家当年轻易认罪的秘密。”时至今日,有些事情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97、传闻中人

  “与臣有关?”容季问道,皇上的眼神是这么告诉他的。
  “不可能。”容季几乎马上又否定。容熙对他没有父子之情,容槿对他也没什么兄弟之义,他有何德何能毁灭一个威震大宁的容王府?
  南宫静深淡淡看他一眼,南宫清韵轻声道:”阿季,听皇上把话说完。”
  容季缓口气,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
  “阿季还记得北原的第一个质子吗?皇五子……慕乔。”
  听到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容季禁不住心头一跳,这个人他隐约还是记得一点的。
  北原皇五子慕乔,出身低下,传闻是北原皇帝出游在外时与一民间女子所生,他本身也是个好色贪财,不学无术的,所以北原要选质子,他就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来到大宁后,更是结交了一帮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整日里走街遛马,烂醉**,如果仅仅是这样,谁也不会过多注意这么一个废材,可他偏偏有个恶习,酒后口无遮拦,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说什么容季的相貌身段那才是第一等销魂的,能与之春风一度,死也值了。
  容季是什么人,他肖似其母,样貌秾丽,个性也同样狠绝,平生最厌恶有人拿他相貌说事,何况是如此的污言秽语,简直犯了他的大忌,他寻了个由头将人约出来,砍掉手脚,拔了舌头,慕乔最后落得个血流而尽,弃尸荒野的下场。
  可那事他做的极为隐秘,一向不为外人所知,皇上怎么会知道?
  南宫静深看他神色,知他已经记起此事,也不想浪费时间解释,继续道:“后来北原借此生事。”那时北原的国君是慕亚他们的父亲惠帝,惠帝一生碌碌,唯一引以为豪大概就是子嗣众多,他活到成年的皇子就有二十六个,皇女十二个,慕乔又是一颗早就废弃的棋子,与后来的北原太子,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惠帝怎么可能会在乎,当年皇伯父却很好的利用了这次难得的机遇。
  “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岂不知事后就有人上了折子参你,皇伯父自然是疼你的,但也不能置朝廷于不顾,公开袒护你,这时有朝臣进谏,如果以容王交出兵权为代价,这事才有商量的余地,也才能服众……”
  南宫静深的话没说完,容季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突如其来的真相固然让他震惊,但神思还算清明,舅舅疼他是真的,可舅舅的为人他岂会不知,一贯强势,金口玉牙,说一不二,如果真的想要保住什么人,岂有朝臣插嘴的余地。如果容熙不理会此事,他的处境到底如何,他不敢想下去。
  南宫静深看他发白的脸色,并不劝解,掀开茶碗,拨拨水面浮着的茶叶,他这个弟弟,自小一起长大,要说一点情分没有是假的,可做了错事,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不敢相信,还是不想相信?”南宫静深润润口,放下茶碗。
  “皇上是想臣不要与容氏父子为难?”容季试图找个皇上如此做的理由。
  “阿季,话出口前,先在自己肚子里思量思量。”容王那只,咳,老狐狸,容季的这点小把戏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至于小槿,以他冷清的性子,压根就不搭理,容季的为难在哪里。
  容季初时疑惑,待明白了,脸上就显出克制不住的羞愤之意。
  南宫清韵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失去庇护,这些年她长大不少,起码知道这种场合没她插嘴的余地。
  其实容季很想说不相信,可是真的都不相信吗?他在心里也问自己,不管暗地里达成的协议如何,可真要抄一个亲王的家,面上的理由也是要足够的,六年前的容王府,证据是他去书房放的,可过程却是出人意料的顺利,以容王府的戒备,现在想来不可能会松懈到那种程度,容……父亲似乎早有准备,送走容槿,下令南疆六十万将士按兵不动,自己留在王府里束手待毙,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他杀了慕乔?
  ”这事大长公主也是知道的。”南宫静深缓缓地又加了一句。
  可娘却从未提起,是啊,娘怎么会说这些,她说的最多的永远是父亲如何亏欠他们,玉萱萱和容槿是怎么霸占应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即使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他抛弃妻子,让我们母子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这是他应该偿还的。”积怨太深,又岂会因此事一笔勾销。
  “是不怎么样。”南宫静深看向他,露出一个没什么暖意的笑容,“容熙欠你多少,朕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在这事上你欠容槿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用进京为质,也不会给你们栽赃陷害的机会,不会有后来的牢狱之灾,更不会有在民间流亡的六年。”
  容季张张嘴,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在南宫静深没实质的笑容下,一句话说不出来。
  “所以即使天下的人都想让死,你也没这个资格说他的一分不是,因为你的命是他换来的,要不然这后来的一切应该是落在你的身上,阿季。”
  “分筋错骨,经脉尽断,而你,当时你就站在他面前,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刑。”
  容季在南宫静深近乎质问的语气下,始终倔强地抬着头。
  “朕今天累了,你们先退下吧。”南宫静深揉着鼻梁,眉宇间带出一丝不耐,说起欠小槿,有谁比他欠的更多呢。
  容季目光有些茫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福顺下来,微躬身示意道:“长公主,容郡王,请。”
  南宫清韵先起身,暗下里轻拉了容季一下,对南宫静深福一礼。
  “阿季。”南宫清韵和容季即将出门,南宫静深喊住他。
  容季转身,“皇上还有事要吩咐吗?”
  “听说大长公主近日身体欠安,你没事就多陪陪她。”南宫静深顿了一下,缓声道。
  容季心里浮起一丝怪异,皇上和他娘的关系外人不知,可他却清楚的很,自打登基后,皇上人前人后都是尊称她大长公主,从未亲密地唤过一声姑姑,他也明白当年娘支持皇后所出的南宫经年上位,因此惹得皇上心中不快,要知道小时候皇上和娘虽不亲近,也不曾疏远至此。
  这次却突然开始关心,“多谢皇上体恤。”容季也只能这么回。
  “去吧。”
  容季抬头,南宫静深靠在宽大龙椅里,眸色沉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
  “说着说着就要过年了,你今年打算在哪里过?”苏未央问道。
  “我答应渔阳回南山镇,说不定过几日就要启程了,你呢,在京城还是回靖州?”莫南槿拢拢披风,在外面走了这么久,确实有点冷。
  “父亲来信说,给言若订了一门亲事,我是要回去的。咱们回屋吧,这绿萼梅也看过了。”
  “行,咱们边走边说,言若也定亲了?好像昨天还是跟在我们身后小娃娃。上次在南阳见过一面,他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苏无念是未央的堂弟,容槿见过的次数并不多,但言若小时候性子机灵可爱,与谁都熟。
  “你出事那年,他已经有九岁,怎会不记得,还跑来府里和父亲哭闹过一次,恼恨父亲押你入京。”他不是言若,当时他连眼泪都没有,只恨不得随着去了,可总心存一丝侥幸,阿槿不会这么离开。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苏侯,苏伯伯他也是皇命难为。”只是这情分到底是伤了,自相遇后,父王再没提起此人,那曾是过交过命的兄弟。
  在这件事上,苏未央也不想为父亲辩白什么。
  “过完年,从靖州回来,顺道去我那住两天,你还没去过我那个家呢,虽是个小地方,但极清净的。到时候我亲自炒俩菜,咱们好好喝一顿,就我们俩。”
  “好。”苏未央笑应着,其实他去过,只远远的看着,并未走近。
  “苏相?”他们出了园子,迎面过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柳阁老,真是巧。”苏未央拱手施礼,虽同时当朝一品,但年纪摆在这里,他是要适当做出一份尊重的。
  声音依旧温和,但听在熟悉他的容槿耳朵里,已知未央极不待见此人,
  “老夫路经此处,见二位自梅林出来,红衣青衫,少年风流,真是画一般的人品。”
  “阁老谬赞。”苏未央淡淡回道,暗下皱眉,这人怎么回事,明知阿槿的身份,却公然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意欲何为。
  容静并未搭话,自未央开口,他已经知眼前之人的身份,当朝一品的阁老不止一个,但姓柳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柳太后的父亲——柳元敏,传闻中这所有一切的幕后黑手。
  算来已年过七十,却保养得宜,忽略那满头白发,面上看去也只有五旬开外,年轻时想必也是个相貌过人的,如今年纪大了,竟还带出三分慈眉善目。

  98、月遗命运

  柳元敏和苏未央寒暄两句,话音一转,对容槿颔首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小容王爷吧?”
  容槿虽没想到这么快与他见面,但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就淡淡的应了一声:“久闻阁老大名。”
  柳元敏细细看他半晌,又看看一旁的苏未央,说道:“小容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槿眉头微拧,他与这人似乎没什么交情。
  苏未央笑道:“阁老相邀,本不该推却,但皇上方才差人过来,说与小容王爷有要事商量,实在不敢让皇上久等,阁老您看这事?”自从六年前阿槿出事,他也着手开始调查,明里暗里的证据都隐隐指向了柳家,但柳家的底他摸不透,盘根错节,埋藏太深,他们的身后有一股隐藏的势力,分散在各国,不光是大宁。
  加上近来皇上的一系列动作,他虽没直接参与,但处在这样的位置上,本就对很多事情有着天生的敏感,如不出所料,皇上要对柳家下手了。恰巧此时柳元敏来找阿槿,不能不让人心生警惕。
  柳元敏抚须而笑,说道:“自然是不敢让耽搁皇上的事情,但我只想与小容王爷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似乎怕容槿拒绝,他又加了一句:“听人说,小容王爷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很是伶俐可爱。至今没见过,老夫一直觉得是件憾事。”
  容槿目色冷凝,抬手示意道:“阁老这边请。”他倒是想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来,转头对苏未央道:“未央,等我一下。”
  苏未央担忧地点点头。
  容槿在前,柳元敏在后,两人上了湖面上架设的廊桥,这里地势开阔,四下无人,倒不用担心有人偷听,柳元敏对此处也很满意。
  “不知道该称呼您一声小容王爷,还是皇子殿下?”
  容槿负手回眸,冷淡一笑,“阁老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他的身份,彼此心知肚明,不需要在这里重提。
  柳元敏笑笑,并不在意容槿的态度,他语气和蔼,就像包容自己正闹脾气的孙子:“你是五弟的孙子,说起来,你该喊我一声叔公的。”
  容槿嗤笑一声,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当初一心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现在竟敢光明正大上门来认亲戚。而且还拿两个小家伙来威胁自己,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容忍,但牵扯上两个孩子,他也可以做到铲草除根。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害你,你小时候那次,我是真的不知情,六年前,我下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是你。”
  容槿浓睫半垂,看看桥下冰封的湖面,静待下文,说实话信与不信,对他来说根本没区别,柳元敏算他什么人,根本不足以让他心里不痛快。
  柳元敏见他不为所动,就继续道:“我们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明明是为了解救族人的,可却牺牲太多,导致族人凋零,五弟那时候,族里还有四五个月遗九莲,可这些年陆陆续续都死于非命,现在我们所能知道的,也只剩下你们这一脉了,月遗九莲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我绝对不可能对你动手,即使我想动手,族里的长老也不会同意。”
  “你们族人?难道说你们都是月遗族人?”容槿捕捉到一点信息,抬头问道。
  “不错,我们做的事情也许你是不能理解的,千百年来,月遗族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只因男人能生子,就处处遭人歧视,女子不得为正妻,男子甚至终生不能婚娶,连个入了奴籍的人都不如。小容王爷想必也知道,月遗男子所出的孩子才能更多保有月遗一族的特性,迫使男子不能婚娶,实与灭族无异,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任凭事态发展下去。”柳元敏正色道。
  容槿知道他说的话是事实,只是以前他并不关心这些。
  “你们的方法就处心积虑,让你们控制的族人登上皇位?你们以为夺取了那个位置,就可以让整个月遗族的人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可以堂堂正正地颁下律令,男子也可以结为夫妻?”
  “开始的时候是那样想的,可是后来越到后来,越发现,让世人承认男子相恋难于登天。”人越往高处走,就越是明白皇帝也不是万能的,他一个人的手,遮不住天下人的嘴,谁也不能罔顾天下人的意愿,可是事情走到这一步,前进是死,后退是死,总要拼拼试试,也许可以找到一个让自己族人解脱的方法。
  容槿活了两世,事情看得更通透些,各国都有类似的律令,恐怕起初并不是针对月遗族人,毕竟他们男女皆可孕育子嗣,并不会消减人口数量,但各国的统治者恐怕更明白,男子相恋此风绝不可开,所以宁可牺牲一个无足轻重的月遗族以换得天下秩序井然,如今的社会制度决定男子相恋永不会被接受。
  “从很多年前,我们就着手在各国安插族人,秘密保持联络,相互扶持,不瞒你说,除了大宁,我们在西陵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容槿笑笑,“阁老今天与我和盘托出,是想换点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他懂,虽然这饭他根本不想吃。
  “我是代表族内各位长老来和小容王爷做笔交易。”
  六年前牵涉其中的那些人都跑来和他做交易,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东西可换,慕亚是如此,柳元敏也是如此,“阁老说来听听。”
  “如果皇上能赐给月遗族一方净土,让我们可以避开尘世,隐居荒野,我们愿意放弃一切离去。”
  “你这些话应该去和皇上谈,我无法代他做决定。”
  “不急,小容王爷听老夫说完,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不可能。”柳元敏话没说出来,已被容槿冷冷打断,如果他所料不错,他们的条件是两个小家伙,怪不得回京的一路上,那些刺客要动手抢孩子呢,原因,他今天终于知道了。
  “月遗九莲,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他不止是表面意义,更关系到族人的传承。”
  “与我有什么关系?”对于月遗族人的处境,他也觉得可怜,可他没胸襟豁达到用自己的孩子去拯救他们。
  “如果我说,假若小容王爷不答应,我们就会拼死一搏,以我们如今的势力,与西陵那边里应外合,到时候,大宁的社稷岌岌可危,皇上的龙椅也会坐不稳,要知道,西陵的元帝陛下一直想寻个借口一雪前耻,夺回溧阳五城,这难道是小容王爷想看到的吗?”柳元敏信心十足,今天一定能说服眼前的人。
  容槿顿了顿,面色不改,开口道:“我是不知道你们势力怎么样,但他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那他这个皇帝不做也罢。”况且他从来不相信妥协换来的和平,将对手彻底击溃才是长久的和平之道。
  “我们只是将孩子带走,我们保证会悉心教养,而且以后并不是没有父子相见的机会,小容王爷不再考虑一下吗,或者和皇上商量一下?”柳元敏没想到容槿一口拒绝,他起先过于乐观了,他得到的消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出身尊贵,但难得是个心态平和,明事理的人,总以为,于情,他同为月遗族人,对族人的遭遇,多少会生出些悲悯之意,于理,虽然和孩子暂时分别,但可以换得他父亲和心爱之人守护的江山安宁,怎么看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个我可以做主。”
  容槿灿然一笑,目光灼灼逼人,复又说道:“阁老不要将我当做三岁孩童戏耍,自以为讲出一番大破天的理由,我就会心软,你谋取皇位是不是单纯为了族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而且如果不是南宫静深将你们逼到穷途末路,你们会想着归隐?里应外合?尽管过来。”略一停顿,语气轻下来,“阁老多保重,恕我失陪。”
  容槿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留下一个绝然傲立的背影,柳元敏全身失去力气,颓然地靠着廊柱坐下来,直到此时,他才真的认识到,这人是南宫秋湖和容熙的孩子,也是五弟的后人,当年他找人废去五弟一身好功夫,送入宫时,五弟离去时也是留个他这么一个决绝的背影,从此兄弟再不得见。
  他费尽心思,谋划一生,临了临了却落得这个地步,兄弟决裂,儿子惨死,连最争气的女儿,说好点是太后,其实也只是徒有虚名,早就被南宫静深密旨幽禁起来了,生死已经不在自己手里。
  如今这件事做不好,长老那边无法交代,族人大概也会对他失去信服,他这个族长之位恐怕也做不长久了,他本身虽是隐莲,可只是八瓣,但与九莲相比,一瓣之差,天壤之别,原本就是五弟的,是他强求了。
  最后一丝希望断绝了,柳元敏想通这一切,瞬间苍老下去,踉踉跄跄出宫,从此一病不起。这是后话。
  *
  南宫秋湖听完暗卫的呈报,下令:“找人盯着柳元敏,我要让他好好活着。”然后看着他这辈子苦心经营的一切是怎么一步步土崩瓦解,灰飞烟灭的。
  “是,主子。”
  南宫秋湖挥手让他退下,对正在沉思的容熙笑道:“在想什么?从刚才就是这个样子。”
  容熙俯身,在他嘴角亲亲,感叹说:“小槿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想把他藏在翅膀底下护着,也藏不住了。”
  南宫秋湖瞥他一眼,将新写好的信件吹干放在一边,警告道:“我和你说,小槿现在也大了,凡事自有主张,他再次有孕的事情,不准你去闹。”如果不是他拦着,静深那里估计又要挨顿狠揍。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小槿长大,不在身边了,心里就空落落的。”容熙据实说道。
  “好歹你还能陪着他一起长大。”他在想弥补,也弥补不了时间的空白。
  容熙促狭一笑,将人打横抱在怀里,走向床边道:“秋湖,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吧。我们一起陪他长大,将来给咱们娶房儿媳妇……”
  “你去死,容熙,要生你自己生。”南宫秋湖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他胸口处。
  “唔……”容熙闷哼一声,失手将南宫秋湖摔在锦被上,
  “容熙,你没事吧?”南宫秋湖着急地翻身坐起来。
  “胸口疼,可能伤口又裂开了。”容熙顺势将他压在床上,埋首在他小腹处闷声说道。
  “我让人宣徐放过来。”自从容熙伤后,太医院掌院一直留在这里。
  “不用了,秋湖,你让我做一次吧。”容熙趁机松开南宫秋湖的衣襟,在他颈项处索吻,自从他受伤后,秋湖一直拒绝他,都憋了这么久了。
  “你不是胸口疼吗?”南宫秋湖身子有些颤抖,但仍强装镇定。
  “是疼,所以今晚秋湖,你自己动,行不行?”南宫秋湖衣不蔽体,容熙含着他胸前一处,含含糊糊道。
  南宫秋湖已经被他撩拨起兴致,再说憋着的也不是容熙一个人呢,当下也不扭捏,将自己连同容熙的衣衫一并褪去,但要他主动,还真是不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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