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杀 by 君子九里(下)【完结】(8)

2019-03-26  作者|标签:


  楚啸的目光始终钉在那大金牙脸上,他摸上刀柄道,“这人功夫了得,莫被他激了。”
  “哈哈哈……”那边大金牙笑得前仰后合,“楚啸啊楚啸,给爷爷砍了一刀,把你怂胆也砍没了吗,啊哈哈哈……”
  “你这小人,要不是你们以多胜少,楚大哥怎会输你。收拾你这种人我来就行了,不劳楚大哥动手!”话音未落,楚啸身侧闪出一身形,一条莽鞭自袖间飞出,破空而去,直奔大金牙面门。
  “当心!莫要近他身!”楚啸大呵,只是大金牙早已伸出两指夹住莽纹金鞭,小臂骤收,那挥鞭人竟像在扯千斤坠,对方纹丝不动,自己身形大乱。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要来送死的。”大金牙翘着半边嘴角,笑得狰狞,抬手就着来人颈侧劈下,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三枚梅花钉。
  “啊——”赋儿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双眼,却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再抬眼看时,莽鞭已断成数截,一把黑金大刀插在大金牙鞋尖三寸处,余力未消,刀身剧烈的颤动。
  “噗——”楚啸单膝卧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右肩的伤口震裂,血顺着手臂流过指尖,一滴一滴的拍在地上。
  “楚大哥!”
  “楚先生!”
  “爹!”
  赋儿激烈的扭动身子想要下来,却被林正楠死死的扣住。
  “赋儿乖,爹爹没事。”林正楠嘴上说着,眉头早已拧起,身侧的萧天翊也已下意识的抬臂横在王昱州身前,神色莫辨。
  “啪、啪、啪——”大金牙夸张的鼓着掌,神情极为讥讽,“受了伤还能挥出这样的刀,楚管事倒是不简单啊。”
  “你……”楚啸怒,却再无力吐出半个字。那被救下的挥鞭人受了些轻伤,此刻正扶着楚啸,满脸的歉疚,“楚大哥,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楚啸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
  大金牙一脚勾起身侧的凳子,也不介意自己刚刚踩过,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坐了上去。“好了,兄弟们,我们也没时间跟他们耗了,给我上——”他抬手往前一挥,身后二十来个人提着兵器就冲了过来。
  “我们也上!”这边的人挥剑迎上。
  一时间兵刃相接,好在大金牙的手下武功平平,虽说他的人数占优势,双方竟也打成了平手。
  “慕公子,你看我们可有胜算?”王昱州观察着战况,面露忧色。林正楠与萧天翊都没有回答。
  那边大金牙好不自在,哼着小曲,俨然已把澜笙阁当成自己地盘。“你们可别急啊,慢慢打。反正就算你们全□了,他们也没人动的了老子。”
  他的手下听了这话不怒反笑,似是早已习惯了大金牙的调调。
  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厅内冷得仿佛空气都凝住了。众人只见那大金牙笑的得意,各个心中忿恨却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楚啸已败。
  突然,大金牙脸上的笑瞬间敛去,他仓促起身后退,身后的凳子嘭的一声砸在地上。
  “别紧张,我只是拿刀。”应着这句话,一蓝衫书生捡起大金牙脚边的刀,旁若无人的在袖子上擦了擦。
  人群顿时没了声响,全都看向那书生。
  “慕公子好轻功!”楚啸高赞一声,连伤痛也忘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齐转头看向林正楠与萧天翊处,果然那里已不见了“慕君怀”的身影。感到局势即将逆转,这些文人们连礼节都忘了,撸起袖子就给萧天翊鼓掌助威。
  “慕兄弟赶走他!”
  “慕兄弟给我们报仇!”
  大金牙又急退三步与萧天翊拉开距离,脸上的血色褪去了大半,他颤着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萧天翊眼都不抬一下,将黑金刀在两只手上垫了垫,最后握在了左手里。
  “你看不起我?!”大金牙见他左手执刀,额角青筋突跳,手掌一翻夹住三个梅花钉,像是气极。
  “我根本不想看你。”萧天翊笑道,“风儿,发带借为兄用用。”
  这边众人被“风儿”二字酸的牙直倒,那边林正楠叹了口气,将赋儿放下,随后解开自己的发带。
  “当心点。”他用发带将萧天翊的眼睛蒙好,深深看了大金牙一眼,又足尖轻点飞回原处,将赋儿重新抱回怀里。
  片刻后,才听到一阵接一阵的抽气声。
  “他、他、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没看见啊……”
  “慕公子要蒙着眼睛和那人打吗……”
  “天、天啊,他们是什么人……”
  萧天翊翘起唇角,举起刀身指向大金牙,“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觉得“作者有话要说”比正文还令人头大,= =。


☆、第六十三章 酒醉岁和

  大金牙气得脸青了一圈,爆喝一声,“拿命来!”随即两掌飞速交叠向前震拍,霎时投出一十二颗梅花钉,直取萧天翊几处大穴。
  “君怀哥哥小心!”赋儿惊呼,第一次称呼萧天翊“哥哥”。
  萧天翊翻掌旋刀,黑金大刀在他手里舞出个刀花,“叮”的一声击中一枚钉子。大金牙正想笑他此举杯水车薪,却见那脱了轨的钉子又击中另一枚,接着就如彩线穿珠一般一个撞上一个,全部偏了道,贴着萧天翊的衣摆擦过,全然没有伤他分毫。
  “好!”众人爆出一阵叫好。
  大金牙的青脸这会又吓白了几分,咬着牙仍不肯松口,“有种跟我近身过招!”
  楚啸忙喝道,“慕公子莫听他的!这贼人下盘功夫了得,近身不但占不到便宜,还给了他出黑手的机会!”
  “下盘功夫?”萧天翊挑眉,半分思索都没有,挑了刀就向大金牙刺去。
  “慕公子不要意气用事!”王昱州道,泰然自若如他此刻也忐忑的捏紧了袖中的手。
  听了这话,萧天翊赌气般把刀花舞得更大了些。
  “王老不必担心,他自能应对。”林正楠安慰道,神色也不轻松,审视着萧天翊的一招一式。
  见惯他用剑,想不到他的刀舞得也这般好,只是招式陌生的很,不似寻常刀法。
  大金牙见萧天翊当真近他身前,嘴角浮笑,目露凶光,双腿微分将全身真气向下灌去。
  “姓慕的,我看你和你那弟弟感情好的很,等会我就送他和你一起上路,好让你们黄泉路上有个伴,也算我给自己积个德。”讥笑间掌已推出,梅花钉如蜂尾毒蜇朝着萧天翊蒙着布的双眼刺去。
  “什么!”大金牙突然大呼,出手处哪里还见萧天翊的影子,他打出的梅花钉径直射向厅中众人,被林正楠急中生智以棋子打偏,埋进了红漆柱里。
  “看哪呢?”压着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大金牙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听说你盘身极稳?”萧天翊歪着头玩味十足的欣赏着大金牙额角汨出的汗珠,那斯斯文文书生模样的人皮面具根本挡不住他说话时的慵懒妖异,整个人透着浓浓的邪气。
  还不待大金牙回答,萧天翊已举刀在他膝窝处敲了下去,不带花式,只是轻轻的敲了下去。
  “啊——”大金牙哀嚎一声,应声跪倒。
  萧天翊解下蒙眼的发带,将刀身在地上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别叫这么惨,只不过破了你的功,又没断你的腿。”
  “楚先生,你的刀收好了。”说罢将刀抛了出去。楚啸起身一跃在空中稳稳接住。
  “多谢君怀兄弟了。”楚啸抱拳道。
  “你们呢?”萧天翊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大金牙的手下,那些个人立马丢了兵器,齐齐跪地讨饶。书生们一阵雀跃,忙取来麻绳将这群人牢牢捆在了一起。
  战事就此收场。
  “还你发带。”萧天翊捧起林正楠肩头的垂发,替他将头发重新束好。
  “你还真爱现。”林正楠叹了口气,颇显无奈。“想不到你刀法这么好,连左手都舞得如此游刃有余。”
  萧天翊伸出一根手指在林正楠眼前晃了晃,“非也非也,为兄本就练得左手使刀。”
  “哐啷——”杯盏碎地的声音。二人循声看去,见王昱州神色失常,身形不稳撞倒了手侧的杯盏。
  林正楠忙去扶他,“王老,可是身体有恙?”
  王老摆手道,“无妨无妨,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去歇息歇息。二位公子出手解我澜笙阁之难,这份恩情老朽定当铭记于心。”
  楚啸牵着赋儿走来,“王老说的对,两位公子是我们澜笙阁的大恩人,今天请二位稍作修整,明日楚某一定摆筵好好谢谢两位!”
  别人言辞恳切,再推诿就显做作,林正楠与萧天翊只得应下。
  “楚管事,这些人怎么办?”小厮跑过来请示楚啸,说的人自然是指大金牙那些人。
  楚啸跟这大金牙过节颇深,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先带到后院去,现在也没个官衙管他们。我们江湖事江湖了,一切等明天谢过两位公子之后再说。”
  小厮领命,便将那群丧家之犬推搡去后院。
  -
  大金牙这帮人闹得虽凶,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现下日近正午,晴日和暖,绒草柔舒。
  萧天翊枕着林正楠的腿,嘴里叼着根草,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林正楠扒开他的手指,一根根检查,确定没什么伤口之后,随手挑起萧天翊肩头的一缕头发放在手里卷着玩,又伸出另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为他遮去有些刺目的日光。
  他二人一个睡着,一个看着,颇为闲适,却可怜了树后偷看的人。
  “嘘——别咬我,别咬我……”赋儿压着声,两爪子在空中狂挥,不住咒骂叮着他屁股不放的蚊子,和草地上睡得好不自在的慕君怀公子。
  “你别装睡作弄他了。”林正楠用余光瞥了眼树后抓狂的小人,又瞅了瞅眼前憋笑憋到肚子抽抽的慕大公子,很是无奈。
  萧天翊故作自然的翻了个身,留给赋儿一个销魂的背影。他扯过林正楠的袖口掩住嘴一阵一阵的闷笑,越笑越憋不住,终是笑出声来。
  “好啊!你装睡!”不出意料,赋儿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的扑过来,小腿一跨坐上萧天翊的腰,伸手就去挠他痒痒。
  “别、别……哈……哈哈……”萧天翊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这个,他腰肢狂扭想把赋儿从身上甩下去,赋儿却像个牛皮糖似的贴在他身上,甩得越凶黏得越紧。
  幸而赋儿还是个孩子,不然萧天翊这副扭腰的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林正楠摇摇头,心想真是作孽。他心里暗喜,默默记下了这个弱点,为日后翻身做准备。
  “别、别弄了……楚大侠饶命……”萧天翊气都喘不利索,眼角挂着两行清泪,看来被赋儿整得不清。那赋儿挠到最后自己也笑了,终是停了手趴在萧天翊身上,两个人跟个傻子一样痴笑起来。
  “臭小子,找我们干什么。”萧天翊顺了顺气,把赋儿从自己身上提起来扔在一旁的草地上。
  赋儿小腿一蹬,噌的一下坐起来,两眼放光做崇拜状道,“君怀哥哥,你教我武功吧!”
  “就你?”萧天翊理好头发,将刚才失态的痕迹悉数抹去,又恢复到他潇洒风流放荡不羁的公子模样——简而言之,就是死要面子。
  赋儿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不服道,“我怎么了不行了!我爹武功那么好,我的武功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你怎么不叫你爹教你。”萧天翊继续拿话逗他。
  赋儿瘪了嘴,眼睛垂了下去,虽是千百个不情愿,还是忸忸怩怩的开口道,“你……你武功更厉害点,我想学了以后好保护爹爹。”
  赋儿低着头等着萧天翊答复,半天却也没听到个声响。
  “别等了,他都走了。”林正楠开口提醒道,觉得这一大一小既好笑又好气,真是一对活宝。
  赋儿抬头,果然见萧天翊早已走出好远,猫着身子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偷笑。“你这个骗子——”赋儿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先蹲一个时辰马步,蹲好了再谈其他的。”萧天翊远远丢过来一句话,潇洒的一甩手找酒友喝酒去了。
  “他这是答应你了。”林正楠摇摇头,向还傻愣在原地的赋儿提点道。
  “真的?”赋儿眼睛亮晶晶的。
  林正楠笑道,“当然是真的,他这人一向这样。会不会扎马步,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嘿!”赋儿像模像样的喝了一声,摆了个十分蹩脚的马步。
  -
  晚霞已褪,银星缀缀,晚风悠然,有两株白芍药开得正好。
  一整个下午都没见着萧天翊的人影。赋儿蹲了两个时辰马步,又跟着林正楠学了点基本功,练到最后眼皮子都撑不动了,一头扎进林正楠怀里睡了过去。
  林正楠将赋儿抱回楚啸房里,回来的时候特地绕路去了岁和楼。
  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岁和楼比早晨他们来的那会热闹了许多。都说澜笙阁里有许多富家子弟,又有不少仰慕王老的乡绅在背后资助,所以这里吃穿用住都是顶好的。就像今天晚上,大家伙吃的是碧粳粥,配芹香虾饺,糖蒸酥酪,醋溜笋瓜等一干小点,当然也少不了泡上一壶兰芝幽幽、齿颊留香的上品毛峰。
  刚出锅的虾饺皮薄汁厚,用特制的大笼屉乘着,由小厮一桌桌的端上来。见林正楠进来,岁和楼这边的管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笑容跟见了救星似的。林正楠心里就明白了两三分。
  果然那管事迎过来,拉着他袖子言之欲泣,“慕公子你总算来了,你家大公子在这喝了一天的酒,饭也不吃,你快去劝劝他吧。”
  林正楠蹙了蹙眉,看管事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萧天翊不只是喝酒不吃饭这么简单。
  上了二楼的雅间,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喝了一天?”林正楠又一次确认。
  管事一脸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替林正楠推开了门。
  厢内,萧天翊头枕着胳膊侧伏在桌面上。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酒壶的细颈,斜着壶身在桌上随意打圈,双目微醺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
  “哥。”林正楠唤了一声。
  “啪——”,壶底一滑,清酒洒了一桌。
  “正……正楠……”萧天翊叫着林正楠的真名,撑起身子要去迎他,却不想双腿绵软无力,向前一歪,倒在了林正楠身上。
  “慕公子,我先下去让人准备醒酒汤,你快些带大公子回去休息吧,等会我就叫人把汤送过去。”管事道。
  “有劳了。还请帮我准备些热粥一并送来,他喝了一天酒,胃怕是要吃不消了。”林正楠道。
  管事小心记下,便下去准备了。
  “正楠,来,陪我喝酒……”萧天翊用下巴勾着林正楠的肩,伸手在桌面上随便一划又顺起一壶酒,将壶口贴在了林正楠的唇上。
  “先跟我回去。”林正楠将他的手推开,又托了托他的身子,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萧天翊用唇摩挲着林正楠的脖子,嗤笑道,“你对我真好……”
  “你醉了。”林正楠敛眉。
  “嗯,我醉了。”萧天翊在他脖子上轻咬了一下,刻下一排浅浅的牙印,坏笑道,“我们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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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慈相若父

  林正楠本以为萧天翊会发酒疯,却没想到这一路他极配合,乖乖的跟自己回了房。管事的不放心,派了个小厮提着醒酒汤和热粥一路护着他二人。
  送走小厮,林正楠把萧天翊弄上床,又出门去找人准备手帕热水一类的物什。
  门外,回廊穿过一片菡萏池,晚风湿暖,花香倒是清冷,池里几尾鲤鱼追着岸上人投在水面上的影子,追到无路处又纷纷散去。有琴声切切,珠落玉盘,拂过人心上又缓如流泉,丝丝扣扣。
  林正楠望着眼前一株水莲失了神。
  “公子,再不回去水就要凉了。”身后端水的小厮小声提醒。
  林正楠这才将目光从花上移开,对那人抱歉的笑笑,“你先端过去吧,我在这坐坐。”便又去看那水莲。
  小厮张了两三次口,终是没说什么,摇摇头走了。
  那匿在夜色中的抚琴人又奏了三曲,大抵是些凄婉哀转枯肠愁情的调调,直至弹到三曲近末,“嘣”的一声响,弦断,方才终了。弦断的时候,林正楠的心也跟着顿了一下。
  再坐了片刻,林正楠才回到房里,房内的酒气已淡了不少。
  “水都凉了你才回来,当真不想管我了。”倚在床头的人笑道,双颊泛着醉酒后的红晕,许是热,还敞开了衣襟。
  林正楠恍惚了一会,回身把门关上,走到桌边取醒酒汤。
  “你怎么醒了?”盅内已空,他皱皱眉,把盖子盖上。
  萧天翊指指食盒,“饿了就起来吃了。”
  林正楠瞥了眼食盒,也不去看了。“吃过了就睡吧,水凉了,我再给你换一盆。”
  “你生气了?”萧天翊眨眨眼。林正楠不应他,去取床边的水盆。铜制的水盆触手冰凉,这才发觉自己已坐了这么久。
  “喂。”萧天翊拉住他的胳膊。水盆“哐啷”一声摔在地上,水洒了林正楠大半个身子。
  “我去换衣服。”林正楠丢了盆,转身就走。
  “你别这样。”萧天翊一把将人拉上了床,林正楠先是怔了一会,随即伸手抵他,冷声道,“放开我。”
  “不放。”萧天翊笑了笑,作势就要吻他,林正楠拧着眉撇开了脸。
  笑僵在脸上,笑到最后脸上尽剩怒气,萧天翊道,“你要不想再让我碰了就直说,我以后绝对不碰你。”
  怀里的人闻言,猛的一把推开他,站在床前看了他好一会,突然抬手扯开自己的衣服将自己脱得□。他抿着唇,十指捏紧,全身都在颤抖。
  “这身子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你想要就拿去,你不想要扔了我也不怨你,反正是我自己作贱!”说道最后几乎成了喊的。
  萧天翊傻眼,半响才反应过来,忙取了被褥小心翼翼的裹住林正楠发抖的身子,把人揽进怀里。这一次怀里的人没有反抗,只是抵着他的肩窝胸口不住起伏。
  “怎么了?”萧天翊轻声问道,转念又改了口,“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怀里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些,“你是不是骗我的。”被褥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哽咽中透着点哀求,听的人心都揪在了一起。
  “你不是想带我走,你有事瞒着我,你根本,根本放不下……”
  萧天翊的手顿在空中,慢慢落在林正楠背上,柔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自从插手了澜笙阁的事你就变得不对劲,易怒,高调,纵酒,跟我说话顾左右而言他,行程一拖再拖……”林正楠抬头看他,明明在质问,神情更像是乞求,乞求对方能否决自己的猜疑。
  “嗯。”萧天翊拂开他额前的碎发,淡淡的应了。
  “是吗……”林正楠的眸子空了般,过了会竟笑出来,“那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不然倒像是我缠着你不放了……哦不,本来就是我缠着你不放……”
  萧天翊收紧了双臂,害怕怀里的人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叹了口气道,“我小的时候,王老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人,虽然他现在不记得了,但我总该做点什么他以报他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林正楠抬眸,神色缓和了不少。
  萧天翊见状失笑,用手指顺着他的头发,“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来怕你担心就没说,现在看你反应这么大,倒是后悔了。”萧天翊边说边把人抱上了床,握住他被水泡冷的双脚,放在手里小心的搓揉。林正楠拉了拉被子露出脑袋,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还不信我?”萧天翊刮了下他的鼻子。
  林正楠揉揉鼻尖,忸怩道,“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是,要用行动证明。”萧天翊看着他□在外的光洁脖子,挑了眉笑了。
  难得林正楠自己脱了衣服,萧天翊很快进入了状态。他做的失温柔体贴,自己释放之后,又用手帮林正楠解决了三次,一直折腾到对方累得昏睡过去才收了手。
  睡到后半夜,林正楠只觉迷糊中肋下一酸,出于练武人的本能提了口气抵着,却还是身心俱疲,挣扎之间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半蝉鸣,噪唱声声。南风穿廊,露重更深。
  夏夜凉如秋。
  屋内,老者披着件罩衣倚轩而坐,烛火疲倦,映得手中书卷上的字句忽明忽暗。房上的瓦楞一阵悉数作响,黑影形如鬼魅,飘飘然跃下,身形一闪进到屋内。
  老者垂书望向来人,丝毫不见慌乱,好像正等着他。
  “相父。”黑影单膝跪在王昱州面前,老人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摔在桌案上。
  “你……你方才叫我什么?”老人颤声道。
  黑衣人抬头,深深忘了老人一眼,两指捏上喉间处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落在手中。
  “你……”老人倒吸一口气。
  “相父,不记得阕儿了吗?”萧天翊向前膝行一步,紧紧握住老人的双臂,生怕对方将自己推开。
  “那人果真是你……”老人摸上萧天翊的脸,抚过眉宇、眼睛、鼻子,一处处,像是想将这样貌刻进心里。“你还没死、还没死……”说着,垂下泪来。
  “嗯……”萧天翊将脸埋进王昱州膝间,声音也有几分哽咽,“相父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本刀法,记得我用左手使刀。”
  老人摸着他的头,“怎么不记得,你怕萧太傅责备你不专心练剑,特意换了不持剑的左手,我怎么不记得……”
  纪阕六岁那年,祁军大破蛮夷月侗,副将萧云川禽月侗族长,祁皇大悦,记头功。
  殿前封赏那日,祁皇赐萧将军世袭爵位,仪仗车马,通代步,物器美人数不胜数。然而萧将军视虚名钱财如草芥,说自己已厌倦了戎马倥偬,只求皇上恩准,许他脱下战袍做当今六皇子纪阕的师傅。
  朝中谁人不知祁皇独宠柳贵妃,又有谁不知柳贵妃亲出的六皇子乃王孙中的佼佼。所以说,萧云川才是最善博弈的那个人。
  祁皇在位第二十五年,纪阕封太子,年十岁。萧云川为太子太傅,权倾朝野。人们都说幸而太傅是个忠心贯日的良臣,不然祁朝早在十几年前就叫人推了。
  太傅大人永远是一张冷面,对太子更是严苛有加,从不顾及君臣位阶高下。据传太子七岁那年,有一次贪玩忘了练剑的时辰,太傅知道后罚太子在陌霞湖的凉亭里蹲了三个时辰的马步。
  正值大冬,鹅毛白雪积了有三尺多深,等宫女去寻的时候才发现凉亭里早不见了太子的身影。宫女本以为太子不服管教,偷偷溜了,可是等到天色近晚还不见人回来,这才发觉事情不妙,赶紧组织人手去寻人。
  后来,太子是给王丞相背回来的。那日王丞相进宫面圣,路过陌霞湖的时候发现湖中滩石上趴着个人形的东西,再仔细一看竟和太子有几分想象。太子下半身浸在冰水里,脸已经冻得发紫,估计是蹲马步的时候受不住冻,人向旁边晕去不小心落在了湖里,在昏迷之际牢牢抠住了附近的石头,这才保得半条命。
  那时丞相已是六十四的高龄,依然不顾自身安危跳下冰湖救起了太子,以至于后来在家将养了三个月还是落下了病根。
  从此,太子每见着丞相便唤他一声“相父”,把他和自己的父皇同等敬重。再加上王丞相为人亲和,对他疼爱有加,太子对他更是比对萧太傅亲了三分。
  王昱州把萧天翊从地上拉起,坐在自己身边,继续道,“他对你虽严,却教会了你一身好武功。我今日看你拿那贼人,方知你武功已臻入佳境,是四年前不可比的了。可惜了萧太傅,一生忠君为民,却落了个命丧明銮殿的下场……”
  萧天翊望着王昱州唏嘘不已的模样,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萧太傅是武林盟主林江书的同门师兄。”
  “就是杀了你父皇的那个林江书?”王昱州果然讶异道。
  “嗯。”萧天翊点点头,目光有些闪烁,“但是杀了父皇的却是判官宋博……总之,这其中缘由有些复杂。”
  王昱州口中念了几次宋博的名字,想到些什么,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判官宋博我也知道些,二十年前朝廷与江湖达成的荒唐条件我是有所耳闻的。你说复杂便复杂吧,朝廷江湖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倒是你现在有何打算?是想报仇吗?”
  “我要复国。”萧天翊目光如炬。
  作者有话要说:快乐除夕第一弹≥▽≤y,同志们今晚吃的好吗,红包拿到了吗,打牌赢钱了吗~~啊哈哈,九里最喜欢过年了,今天在妹妹家,妹妹看恐怖片看得一惊一乍的,九里坐旁边灰常淡定的码字,酷毙了!!大人在外头打牌,电视上不知道哪个台在放很难听的歌,这气氛~~~~~嘤嘤嘤,尊好!!!


☆、第六十五章 落花惊梦

  王昱州看着眼前神色坚定的年轻人,半响没有说话。
  “相父不愿意我复国?”萧天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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