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杀 by 君子九里(下)【完结】(9)

2019-03-26  作者|标签:


  王昱州摇摇头,“复不复国并不重要。你也看到了,祁朝纵然有祁朝的不是,但这四年来,百姓自主自治却也并非没有弊端。就像今日大金牙这帮人,强取豪夺,看中了澜笙阁便想夺去,目无王法,也没个官府理法制他们。歹人靠拳头说话,把拳头看作天,把实力看成法,无辜百姓只有挨打认栽的份,忍不下去了只有找些高手来对付他们,到头来却是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萧天翊点点头,“所以国不可无君,民不能无法,只是君与法都需有个度。君不能独裁天下,凭一己之思决众生云云,法不可失衡,使百姓苦于苛政,却让贪官如鱼得水。”
  王昱州听罢,抹了抹胡子笑道,“孩子,你真的长大了。”
  “那太傅为何不应我?”萧天翊追问道。
  王昱州收回目光,投向窗外半悬紫藤,紫藤花色浓艳,开的正好。
  “不是我不应你。只是当日我以为你已丧命,李逸孟又私欲太重。他表面上打着复国的旗号,实则想借机倾覆整个武林,以报丧子之仇。江湖武林既已存了这么多年,便有它存在的道理。朝廷武林相互制衡,缺一不可,他这样做实是将天下百姓置于另一场水火之中。”
  “他还找了个假太子蛊惑军心,只是这个假太子现在似乎不怎么听话。”萧天翊道。
  “哦?那我就不知了。”王昱州微愕,却没有太走心。“总之我知道他的复仇私心后,便与他划清了界限。我本以为凭我昔日在朝堂上的地位,能给一些摇摆不定的老臣提个醒,没想到这些人最后还是跟了他。毕竟我们这些人为了一辈子的官,虽不能说享尽荣华富贵,但握了半辈子权的人哪一个能这么轻易放下呢。”
  萧天翊也随他的目光望去,“所以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复国,李大人那边也得防着。”
  “你可有什么计划?”王昱州回头望他。
  萧天翊道,“我已让手下人着手准备,只待武林大会一举反击。”
  王昱州点点头想了会,又问,“那被你唤作弟弟的慕梁风又是什么人?”
  萧天翊有些犹豫道,“他真名林正楠,是林江书的儿子,现任的武林盟主。”
  王昱州讶异,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孩子竟然会是武林盟主。“那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这说来话长。”萧天翊道,“总之他于我们不是障碍。”
  王昱州深思了会,最后也缓缓点了头。“你既然已有你的打算,就放手去做吧。只是我看你和那林正楠的感情不错,最后可不要……”
  “相父不用顾虑。”萧天翊打断了他,似乎不愿听下面的话。他启唇笑了笑,有些凄楚,最后还是坚定的说了四个字。
  “大局为重。”
  晚风入窗而过,开得正当时的紫藤花竟被簌簌吹落。细巧的紫色娇瓣落在萧天翊的唇上,微微凉,让他想起一个人的唇,也是这么轻轻柔柔,小心翼翼。他抬手抚下花瓣,花瓣被指甲压出一条浅浅的湿印,看得他有些恍惚。
  “谁?!”眸中的温柔一闪而逝,盖上浓浓的阴冷肃杀。窗外的枝桠轻晃,像有人跃过,又像被风抚过。王昱州看看他,又看看窗外,终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喵——”一只猫跳上窗台。
  “是只猫,不用太紧张了。”王昱州笑道。
  萧天翊又盯着那枝桠看了会才重新坐下,再伸手时才发现指尖那瓣花已被自己碾成了浆,紫色的茎液嵌进指间的纹路里,闻味微苦。
  “夜已深,相父先休息吧。时日尚多,我们改日再叙。”萧天翊起身道别。
  王昱州不再拦他,将他送到门外。“你既然选择走这条路,就该知道要背负些什么。就像我先前与你说的,千万不要执念于过去而错过眼前,知道吗?”
  萧天翊慎重的点点头,转身步入夜色中。
  风阖轩,月悬廊,白露垂妍芳。
  门启,卷入半室清冷,袭梦香的味道已轻不可嗅。萧天翊撇了撇鞋上的尘土,回身轻轻将门掩上。
  榻上的人还在睡,薄被只掩到腋下,露着半截玉臂和红梅映雪的□颈项。
  萧天翊在床边坐下,目光落上林正楠的双唇,突然想到那瓣被自己捏碎的花,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花汁干涩的触感。他俯身过去想要衔住那两瓣娇花似的唇,却不巧身下的人眉头轻蹙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鬓发擦过他的鼻尖,带着股艾草的味道。
  萧天翊无奈的笑笑,脱去衣物,轻轻掀了被在林正楠身侧躺下,环臂将人拥进怀里。
  第二天夏日朗朗,又是个晴光大好的日子。
  萧天翊睁开眼,习惯性的伸手向身旁摸了摸,发现林正楠已经不在了,只放着几件叠好的布衫。他一边穿衣一边看向窗外,廊上不时有人匆匆走过,时辰确已不早。
  门响,一人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萧天翊愣了一会,才想起这是带了人皮面具的林正楠。
  “你醒了。”林正楠笑吟吟的,比那日头还灿烂了几分。
  萧天翊跟着莞尔,“今日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我想过了,我不回君子堂了。”林正楠替他系好腰带,末了还在他唇角啄了下。
  萧天翊愣愣,“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昨天不还怨我拖沓行程吗?”
  “既然王老对你有恩,你理应留下来帮帮他。回君子堂不急在一时,现在其他几派得了秘籍也不会再为难爹爹他们,所以……”他故作神秘的眨眨眼,“我就留在这等你把事情处理完。”
  萧天翊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反正我今早已经飞鸽传书告知子淳了。”林正楠泄气般撇撇嘴,转身去取食盒里的早点。
  “你倒是没想过和我商量,早就把事情做好了。”萧天翊倚在床边看他。
  “你不愿意吗?”林正楠转头问道。
  “没有没有。”萧天翊连忙笑道,风度翩翩的作了个揖,“多谢贤弟体谅。”
  “师傅——”说话间,门外传来甜腻的童声,萧天翊半个馒头咬在嘴里愣是没咽下去。
  “谁让你昨天逗他的。”林正楠递过去一杯清茶,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萧天翊压着声道,“这小子天天气我,我不趁着这机会逗逗他,岂不亏得慌。”
  “师傅——师傅——”门外赋儿催命似的叫唤。
  林正楠捏了捏他的脸道,“我先带他扎会马步。你快点把人皮面具戴上,再梳洗梳洗做点准备,楚先生说今日中午就要给我们摆宴。”
  萧天翊狠狠咬了口馒头,“说什么拜我为师,到头来都是你在教他,这小子存心的吧。天天霸者你不够,现在还堂而皇之的找了个借口,叫我有苦都说不出。”
  “你有什么苦,等我晚上来宽慰就是。”林正楠俯□来,在他耳垂上轻轻吹了口气,说出一句极不像他风格的话。
  萧天翊捏着个馒头怔了怔,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正楠已经出了门,只听得赋儿在外头叫嚷“师傅是猪——这么晚还睡懒觉,不害臊——”他摸摸有些湿濡的耳垂,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静静听了会,确定人已走远,萧天翊放下手中的早点走到房内书架处,并列而置的两排书架间透着点光,是从后面的气窗射进来的。气窗开在房间背阴处,通向一条无人小径,因常年少人打理,荒草杂树错综相间,遮去了不少光亮。
  他挽指在窗格上扣了一串声响,停顿长短不一。最后一个音刚刚落下,一名裹着黑衣的影卫闪现身形,跪在窗外。
  “谷主。”影卫叩首。
  萧天翊应了声,叫那人起来说话。
  “今晨林正楠以飞鸽传书,为保谨慎,属下擅自……”影卫手里握着一只白鸽,估计是他手法了得,那鸽子被遏着双翅也不晓得挣扎。
  “我已经知道了。”萧天翊抬手打断他的话。影卫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取下绑在白鸽腿上的信笺敛首呈上。
  “子淳亲鉴。今一切安好,因额外事由暂缓归期。堂中事务现交与傅先打理,勿忧勿念。林正楠亲笔。”
  萧天翊默念了一遍信笺的内容,蹙起的眉稍稍舒展了些。“叠好,将信鸽放出去。”他将信笺递过去,影卫伸手接过卷好,重新塞会竹筒里。
  “白雪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他从书架上随手取下一本书放在手中翻看。
  “白姑娘已经遵照谷主交代,将谷内中坚力量陆续抽离,现已安插在断水崖各处,只待谷主令下,随时可以出手。”
  萧天翊抬眼看向那人,似有些不满,“这么顺利?皇宫里的那帮人就没有起疑吗?”
  影卫闻言神色慌张了些,“属下……属下只是如实回禀。据白姑娘说,燕京内乱,李大人与假太子暗中较劲,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李大人虽位高权重有各众大臣支持,但他立假太子的事终不能为外人道。目前看来,无论他暗地里有多少动作,表面上他不得不受制于人。不过兵权在他手里,那假太子也威风不了多少时日了。等复国大计既成,李大人绝不会留他性命。”影卫顿了顿,瞥了眼萧天翊的神色。“白姑娘还说……”
  萧天翊已猜到下面的话,俨然有些不悦。“讲。”
  “是。”影卫颔首,口气不似方才那样生硬。“白姑娘说,她虽做了些不该做的事,但她对谷主从来忠心耿耿。复国之事她定会尽心尽力,以分谷主之忧,等大事成了之后她自会向谷主请罪。谷主想护着林正楠是不错,但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谷主还是想清楚其中取舍。林正楠现在重情重义的对谷主,乃是因为他不知道全部,倘若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于谷主是个不小的隐患。”
  “知道了。”萧天翊冷声道,阖眼捏捏了额角。
  影卫吞了吞口水,声音小了下去,“总之,白姑娘希望谷主分清敌友……”
  “多事。”萧天翊睁眼呵斥,手中的书页被捏成了团。“退下!”
  “是。”影卫双膝一软,跪地叩首。
  “等等。”萧天翊又叫住他。“那日我与丞相密谈,可曾被什么人跟踪?”
  影卫面露难色,将头埋得更深了些。“谷主赎罪。谷主一直交代林正楠在身边时,我们需得小心行事,隐匿踪迹。所以属下一直离得较远,那日……那日也不曾看清。”
  “嗯。”萧天翊应了,若有所思,也不动怒。
  那影卫抬头看看,觉得事毕,匆匆隐去了身形。
  作者有话要说:快乐除夕第二弹≥▽≤y~~~~有木有看粗来剧情要拐弯了~~不用我剧透,反正明个儿还是双更,答案会来滴很快滴~~~另外,九里想今个儿除夕,干脆卖个萌吧,于是……十二点跨年的时候再发个新年番外吧(`▽′)/ 。就是刚才说的,妹妹看恐怖片的时候我码的那个。时间仓促突发奇想,也没咋构思,所以有点没节操有点恶俗啦 ( ̄﹏ ̄),九里就是想搞点过年的气氛蛮~~以后回头看的时候还能想到那一天,我们带着林受和萧大一起过年了~~HOHOHO,能博大家一笑九里就满足了~~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守夜的十二点就去看番外吧~~~


☆、番外二 媳妇·媳妇

  除夕光年,灯火通宵,爆竹声声。
  “哈哈,着了着了,快跑——”
  孩子们捂着耳朵一哄而散,烟火划空,百丝游弋,天地一片绚烂。
  “喂喂喂,看着点,看着点啊!”衣着华贵的男人将腰一叉,兰花指高高翘起指向满街窜腾的孩子。“我说你们一个个都看着点,把人撞着了怎么办!”他的眉毛挑得高高的,音调不自然的尖锐。
  孩子们被训得一愣,齐刷刷转头看向那人。
  “哈哈哈,假男人,是个假男人!”胆大的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快跑快跑,假男人训人啦!”
  哄笑的哄笑,叫嚷的叫嚷,十几个孩子一下子跑得无隐无踪。
  “你、你、你们——”男人气得直跺脚,将手里的帕子绞成一团。
  “好了好了,李管家,好端端的和孩子置什么气。”女子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满含笑意。
  丫鬟挑帘,将人从车里扶下。
  “哎哟,娘娘,外头的孩子野得狠,比不上咱宫里……”男人连忙猫腰过去搀扶。
  “说了出来叫我夫人,你倒好,说了多少次都记不住。”女子扶着他的手站定,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笑得弯弯。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男人作势打了自己几巴掌,“夫人,包厢已经备下了,小的这就扶您过去,等会烟火全点起来可就危险了。”
  一行人前呼后拥进了酒楼,包厢凭栏而设,正是看烟火的绝佳地位。
  “娘娘,小公子醒了。”刚坐定,小丫鬟就将一个娃娃抱到女子面前。
  那娃娃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讨好般的瞅着自己的娘亲。
  哪只那女子把手一挥,“放他爬去吧,别人家的孩子像他这么大都会走了,他倒好,到现在还叫人抱。”
  娃娃的嘴一下子扁下去,十分的委屈。
  小丫鬟同情的看看怀里的娃娃,也是,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会走路呢。娘娘这么得宠,这小皇子迟早得封太子,谁知到现在连路都不会走,话也说不了几句,这以后该不会是个傻子吧。她这样想着,脸上的神情更是精彩得像出戏,于是娃娃更加委屈,不断的冲丫鬟眨眼睛,想挤几滴眼泪出来博同情。
  谁知眼泪还没来得及挤出来,人已经被放在了地上。
  哼,不抱就不抱,小爷我自己爬!
  娃娃赌气的伸出肥嘟嘟的四肢开始往门口挪。
  等会你们找不见小爷,可别哭鼻子!我挪我挪……哎哟。
  撞见个软绵绵的东西,娃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满的抬眼,却看见个粉头粉脑的女娃娃站在门口,嘴里含着手指,十分好奇的打量他。
  哇……好可爱≥▽≤!
  娃娃色迷迷的观赏起眼前的人,圆溜溜的发髻,亮晶晶的眼睛,粉嘟嘟的小嘴,白嫩嫩的小手,还有,咦?
  他继续往下看,突然就怒了。
  她怎么可以站着!她怎么可以会走路!
  于是在小男子主义的作祟下,原本可爱的女娃娃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憎。娃娃将眼睛一翻,看什么看,没看过不会走路的小爷啊!
  门口的女娃娃被瞅得十分委屈,先是被娘强行的扮成女孩就很委屈了,随便出来练练走路结果找不见回去的路也很委屈了,这会又被这地上的人当成仇人一眼瞪来瞪去就更委屈了。
  委屈到极致,他把嘴一扁,居然“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嘭——”烟火齐齐升空,一下子盖住了全部的声音。
  后面大人们看得激动,前面两个娃娃就惨了。地上的娃娃见自己把人家弄哭了,慌忙伸手拽她的衣摆安慰,哪知道那女娃娃会走路也不过一两天,冷不丁被人一拽,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到了,不,是扑到了他身上。
  一秒钟,两秒钟……
  小眼对小眼,小唇……对小唇。
  “呀!这是怎么了!”第一阵烟火刚落下,小丫鬟就看到了门口如此离奇的一幕。
  正准备过去扶,门帘突然被挑开,一女子弓身进来,脸上竟也蒙着片面纱。
  “总算给我找着了。”女子提起女娃娃的后领,把人按进怀里,“楠儿不乖,怎么刚会走路就这么不安分。”
  女娃娃脸上挂着两条泪痕,神情呆滞。
  地上的娃娃仰面朝天,脸红得可疑。
  女子突然一阵心虚,这阵势,难道是自己儿子把人家儿子给强了?
  呸呸呸,我儿子从小就是给人强的样子,怎么可能这么主动?
  再看看地上那孩子,色眉色眼,一定是自家儿子吃亏了。
  “这是怎么了?”先前那女子由人掺过来,还没看清,门边的女子已满腔愤慨的走了。
  “怎么成这样了?”女子蹲在娃娃身边,疑惑的打量。
  哪只地上的娃娃突然将小腿使劲的一蹬。
  “呀,娘娘!小皇子会走路了!”丫鬟惊道,果见那娃娃站在地上,正试图向前迈步。
  “媳妇,媳妇……”娃娃喃喃,刚走出去一步又摔倒了。“媳妇,媳妇……”
  丫鬟做痛心疾首状,“一定是刚才那丫头将小皇子欺负了,可怜小皇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欺负’。”
  “媳妇,媳妇……”娃娃继续往门外挪,被女子一把提起抱进怀里。
  女子敛眉道,“我怎么觉得他叫得是媳妇?”
  李公公也凑耳过来,“我看也是,好像是叫的媳妇。”
  小丫鬟急了,把脚一跺,“一定是欺负来着,刚才我见那丫头趴在小皇子身上,明明……明明……”说着脸一红,“明明将小皇子亲了。”
  亲了?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女子看了看怀里四肢乱蹬,挣扎着下地的娃娃,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哈,这么小,居然让别人家的女孩子占便宜了。”
  “娘娘,要不要我将刚才那家人抓来?”李公公请示。
  女子摆摆手,“罢了罢了,都是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大过年的,她又将我这不争气的儿子逼得会走路,会说话,我谢她还来不及呢。”
  “也是也是。”李公公顺着女子的话接过,“小皇子在除夕学会走路说话,这可是极好的兆头啊!”
  “就你会说话,回去有赏。”女子笑道。
  那晚,街上张灯结彩,人群熙攘。天上烟火纷呈,溢彩流光。
  于是那一年的除夕,小纪阕为了追媳妇儿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喷血的请默默咽回去。。≡ ̄﹏ ̄≡。。-新年新气息,明天咱这文也将引来华丽丽的第四卷之【卷四·吹雪消】,这也是九里这文的最后一卷。感谢乃们陪九里一路走过来,感谢乃们和九里一起辞旧迎新。新的一年,九里的目标是好好学习顺利考研。知道看文的还有高三党,新的一年也请加油,往后大把大把美好的时光等着乃呢~~每次到了新的一年都很激动,各种干劲啊,祝乃们心想事成,想要什么自己随便想吧~~[]~( ̄▽ ̄)~*Cheers~


☆、第六十六章 年年芳信

  设宴的地点选在澜笙阁的戚苒湖边,时值炎夏,一湖芙蓉开得正好,碧叶罗裙拖着玉瓣红蕊,铺了整整一湖的好风光。
  萧天翊到的时候,楚啸正与林正楠站在一块说话,小厮便将他引了过去。
  “哎呀,慕公子,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说到你呢。”楚啸一脸的笑,看来刚才和林正楠谈得十分尽兴。
  “哦?不知道梁风都和楚先生说了我什么。”萧天翊站在林正楠身边,伸手在他的腰后轻轻一捏。
  “说你从小宠着我,怕我丢了,还特意送我一个音哨,叫我找不见你的时候就拿出来吹。”林正楠晃晃腰间的坠子,颇为得意的看着他。
  “说这些事,也不怕楚先生笑话。”萧天翊摸了摸林正楠的头,一副兄长的样子。
  楚啸忙摆手道,“怎么会,你们兄弟情谊之深,直教人感动的很。要不是赋儿娘亲走的早,我也想给赋儿添个弟弟,好让他们兄弟二人像你们一样互相扶持,患难与共,那样我们做爹娘的即使有一天撒手去了,也能安心了。”
  “楚啸啊楚啸,大好的日子,你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这半条腿伸进棺材里的老头子都没说死,你倒好,成天将死挂在嘴上。”王昱州由小厮掺着,也走了过来。
  楚啸上前抚他,边赔笑道,“是是是,我这人说起话来没个遮拦。王老你也别说什么棺材,我看您老爷子身体硬朗的很,还有几十年的福要享呢。”
  说笑了一阵,有人过来引他们入座。王昱州拉了萧天翊的手道,“君怀和梁风同我坐吧,二位解了我澜笙阁一难,老夫定要好好感谢。”
  为这顿饭,楚啸特意请了名厨掌勺,桌上的菜道道精细,色泽诱人。
  “师傅——”赋儿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下子蹦上萧天翊的腿,吓得萧天翊手一抖,将刚夹到手的鱼肉掉在了桌子上。
  “下来,成何体统。”楚啸呵了一声。赋儿撅着嘴,扭了扭身子不肯下来。
  “没关系,就让他在这吧。”林正楠笑道,边说边剃了鱼刺,将鱼肉放进萧天翊碗里。萧天翊得了鱼肉心情不错,伸手在赋儿屁股上一拍,“给我坐好。”赋儿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自己夹菜吃。
  “难得今日阁中人聚到一处,又恰逢大难得解心情舒娱,韵之不才愿抚琴一首,与两位慕公子和诸位文友助兴。”筵至高^潮,一人忽走上湖中小轩,他对众人款款施了个礼,也不管别人答应与否,自己将琴一横就坐下了。
  “能听到韩公子的琴那是我们的福分。”
  “是啊是啊,韩公子,上次听你一首曲,我可是食不甘味了好几日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看来这韩公子的琴艺是出了名的好。赞叹之声还未落,韩韵之已挑了弦,袅袅之音从那葱葱玉指间流出,轻盈如泉水叮咚,敲在众人心上。
  “这位韩公子倒是有些不同。”林正楠听着琴曲,望着小轩中几乎融在琴里的韩韵之。
  “哎……”哪知楚啸叹了口气,“韵之也是个可怜之人,两年前,他的青梅竹马为了救他赔上了性命。他抱着那姑娘的尸身在屋内坐了三天,眼泪也流不出一滴,别人来劝他也只是笑笑,叫人不要吵了那姑娘休息。本来家里人都以为他疯了,谁知第四天他将那姑娘的尸身安安静静的送了出来,自己又回到屋内弹琴,一直弹到昏死过去才罢休……”
  林正楠听到这里微微张了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
  “唯情而已。”一旁萧天翊给赋儿夹了个丸子,赋儿抬头喜滋滋的看他,却见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萧索,很懂事的撇撇嘴把头低了下去。
  “好一个唯情而已。人生在世,谁都逃不过这一个情字啊。”楚啸望着赋儿,应是想到了赋儿的娘亲。“我见到韵之的时候,他便是这寡淡凉薄的性子,但他的心地其实是好的,两位与他不熟,千万不要有什么误会。”
  林正楠点了点头。
  这边说话间,那边韩韵之的曲子已经抚完了,他起身背起琴,轻轻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众人掌声不断,他向席上颔首,又特意向林正楠和萧天翊点了点头,算是特意谢过。
  “时候还早,君怀和梁风也不要吝啬才情,昨日见了你们的身手,大家都说我们这来了两个盛藏不露的高人,你们若是能现上两手,我们可就有眼福可饱喽。”王昱州抹着胡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二人。
  “我倒是没什么东西可展现的,无非是摆弄摆弄刀剑,昨日也看过了。梁风善于作画,不如叫他作两幅叫大家指点指点。”萧天翊给林正楠递过一杯酒,笑盈盈的看着他。
  “作画?”王昱州侧头看向林正楠。
  林正楠忙摆手道,“只是小时候画过些,已经好多年没有执过笔了。”他这话倒不是推脱,自从做了武林盟主,他已经四年没认真画过画了,实在不知道萧天翊为什么要说这个。
  王昱州只当他是一般谦虚,唤了邻桌一人道,“卓冉,我记得你的画作得很好,不如和梁风切磋切磋,大家以画会个友。”
  “王老说是就是了,能和慕公子交这个朋友,也是卓冉的荣幸。”那人起身施了个礼。
  众意难驳,林正楠放了手中的筷子,那边小厮已在湖边芜柳下摆好两张桌案,泾县熟宣铺在桌面上,用雕镂成龙形的纸镇压着。胭脂,竹青,秋香,黛蓝,十几种颜料依次盛在指节大小的特制玉碟里,散着根茎和矿物的特殊香气。
  “慕公子,请。”卓冉侧身引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
  执笔,饱墨,略作思索一笔已下,才一点上宣纸就现破竹之势,笔格遒劲,墨彩淋漓。
  林正楠站在他身侧看了片刻,心中忍不住一阵赞叹。“卓冉兄这副山水气势磅礴,叫人一窥便知胸襟。”
  卓冉抬头回以一笑。
  走到自己的桌案前站好,宣纸铺了大半张桌子,赤白如荼,看得脑子更空了些。禁不住叹口气,萧天翊这是给他出了个难题。想到这人,他又抬头去看,视线就这么不偏不倚的交织在一起。
  那人对他一笑,转过头和桌上的人说了些什么,众人听完也是一笑,纷纷把目光投向他。林正楠正不解,心中却忽动一念,执起笔,笔尖在几个玉碟上犹豫了一圈,最后挑中一个点了下去。
  写字作画最讲究个心境,众人见他二人都已动笔,纷纷噤了声。
  午风慵懒,吹得宣纸边角沙沙作响。那柳树下作画的白衣人或滞笔而思,蹙一蹙眉,或忽生玩念,抿唇轻笑。明明是张不算美艳的脸,却在一动一静之间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耳后的发丝滑下,险些落在画上,作画的人微微一惊慌忙伸手撩起,许是觉得唐突了些,他又下意识的抬眸一瞥,一瞥惊鸿,又是赧然一笑。
  众人几乎看痴。
  琴声忽起,竟是那韩韵之奏的《美人赋》。
  “慕公子的画想必也是融了心中念想,让人一赏便知。”卓冉已收了笔,站在他旁边细细的看。
  林正楠朝他颔首,不置可否。
  他二人的画皆成,小厮将两幅画一一举起走入席间展示。卓冉的山水苍劲,上至九霄吞云纳雾,下踏神州镇水降河。众人点头纷纷,叫好连连,再一转头去看林正楠的画,却都是一愣。
  “慕公子,这画中人是……”画边一人吞吞吐吐,不待林正楠回答,他已转身去看主席上的萧天翊。那人坐在那,看着画,眼里流光璀璨,情愫涌动。
  “呀,莫非真是君怀公子?”那人惊呼一声,又将画上的人与萧天翊比对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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