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农 作者:泥慕玉【完结】(11)

2019-03-29  作者|标签:泥慕玉 生子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藏宝阁?元疏忆乐了,难道拓拔谌家还有宝不成?想着,她就推开了那破旧的会发出“嘎吱”声的房门。

  眼前的情景吓了她一跳,昏暗的房里,什么东西都有,真的是什么都有。且不说那些木头竹子半块青砖,就连破瓦罐碎麻纸这些元疏忆一直当作垃圾的东西都有,而拓拔谌就坐在一堆破东西中间,时不时抹一下脸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元疏忆看见这些,脑袋瞬间成了浆糊了,不是说藏宝阁,宝呢?

  说是破东西也实在是元疏忆从小养在富贵里,对那些东西真的是瞧不上眼,但对于拓拔谌来说,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

  拓拔谌小的时候就不太爱女工,她喜欢木工。只是她娘觉得她本来就女扮男装了,要是再不学些女孩家的东西,以后若是遇到了良人而被人嫌弃了怎么办?于是硬是逼着当时瘸了一条腿才八岁的拓拔谌从女红到煮饭,从缝洗到操持家务,一样不落的学会了。

  尽管如此,拓拔谌还是没有浇灭对于木工活的喜爱,自从她娘不许瘸了一条腿的自己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去放纸鸢而禁止她爹给她做纸鸢以后,她就在她爹的指导下自个儿偷偷摸摸的捡些材料做,虽然没有机会和她爹一起放她做成的第一个纸鸢,但她喜欢捡些东西回来做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性子倒是没改。

  元疏忆没来以前,她整天忙于生计没空倒腾这些。后来元疏忆帮着她赚银子,两个人忙前忙后的在雨季之前就收拾好了许多东西。

  她赶着在雨季来之前又去河里钓了不少鱼,又偷偷的央着大牛哥将自己做的绣品带到镇里换了些银钱,用那个换来了她娘一个月的祭品,而卖盐的钱除却给元疏忆添置衣服鞋袜并从村子里交换一些米粮布匹外,她再没动过那些钱一分一厘。

  倒不是说卖盐的钱少,自从她告知了李大婶她被官府骗了并且给她称了盐后,一向与她家不对付的李大婶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逢人就夸她家的盐好,便宜又实惠,引得村里那些平时爱贪小便宜的穷大方的都往她这里换盐,或是用布匹换,或是用粮食换,直接用银钱买的人也多。这样满打满算下来,除却她们雨季吃的粮食之类,银钱竟然也赚了二两。虽然元疏忆很看不过眼只有二两银子,并且嫌弃她定的价太低咬牙切齿的赌咒要抬价,但是她自己还是很欣慰的。

  “你家里会每天都买盐,每天吃一罐盐吗?”在无数次听见元疏忆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嗡的嚷着要抬价的时候,拓拔谌拉住她问道。

  “啊?”元疏忆被她问的不知怎么回答,虽然她每餐要上一百多道菜,但也不至于把一罐盐用完,不然她早就把那厨子撵走了。“不会吧……毕竟一罐盐还是挺多的。”元疏忆摸摸自己白皙的下巴,思考着回她。

  “那不就得了。”拓拔谌很是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瞧“我若是一开始就将价钱定的高了谁还会来买?况且盐这种东西大家平时都是能省则省的,不会用的这么快,难道你让人家没吃完就要来买吗?那不成了恶霸了?现在我低价给他们,他们以后用完了才会过来买,这样咱们不至于卖了这一遭就不能再卖下去,这是长久的生意,一时急不来的。”

  元疏忆听了她的话很是吃惊,心想这傻姑娘还挺会精打细算的,薄利多销她也知道?只是她还是很不高兴“那盐可是我辛辛苦苦制的哎!就这样白与他们了啊!”说着,她气的又咬唇又跺脚,明艳的脸因为气愤生了几分绯色,像是天边最后一丝未尽的霞光。

  “我们又不指望拿那个赚多少钱,”拓拔谌安抚的拉住她“想想我们除了汗水并未耗费什么财物就平白无故的得了许多东西,比以前不是好上太多?”

  “那还有本宫……本小姐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一份呢?!”元疏忆还是很不高兴。

  “你心放宽一点,”拓拔谌哄孩子一样继续哄着口是心非的人“人家常说心大痛少,心小苦多。你看,这次李大婶不也帮了我们大忙了吗?况且乡里乡亲的难免以后会劳烦到他们,若是我们没受到什么损失,帮帮他们也无妨啊,毕竟他们也挺苦的。”拓拔谌感慨,村里人虽然对她爹的事刻薄了些,但那之后除了一些心术不正的人,都很是照拂她们母女俩,就连她娘入土的事村里也帮了不少忙,虽然好处也没少拿就是。但她不欲与元疏忆说这些,害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

  “哼!”元疏忆满肚子的气没地方发,只好恶狠狠的对她道“我要吃鸡,昨天换来的那只!”

  “好。”拓拔谌叹气,她本来还打算等那母鸡下了蛋再杀给元疏忆补血气的呢,但看看她气呼呼的模样也只好作罢。

  于是,那天晚上元疏忆就幸福的吃上了蘑菇炖鸡。而咬着爽滑绵软的鸡肉时她还在心里美滋滋的想,这绝对不是她最后一次在拓拔谌家吃鸡,她以后还会吃上猪肉的!

  不得不说,她是个有志气的人。

  ☆、第14章

  拓拔谌从小就知道未雨绸缪的道理。也说不上是有心计,只是自她爹死后,她就明白万事留一线,得理要饶人的道理。

  前些日子与李家闹得很是不愉快,虽然元疏忆到最后救了他们家唯一的命根子,可她是知道李大婶那个性子的,吃不得亏,还爱占便宜。虽然平日里她很不待见这个大婶,可为了元疏忆,她还是忍着不适,强颜欢笑的与她拉东扯西的。

  说到底还是好人有好报。李大婶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她的夫君和公公婆婆倒是不错,前些天趁着李大婶出门给人帮工,李阿生,也就是李大婶的夫君来找她说是要教给她点东西。

  念着李阿生平日里对她还不错,她疑惑万千的随着他进了一片竹林,然后才明白他是想要教给她做竹家什的手艺。

  “俺是粗人,也不识什么字,”李阿生憨厚的摸摸跟他儿子一样剃了干净的后脑勺,对着拓拔谌不好意思道“但俺知道知恩图报的理。俺那婆娘前些天干了一些对不起兄弟的事,兄弟可别见怪啊。”说着,他拿出带过来的竹刀,对着拓拔谌不好意思道“俺本来想送你一套物什用的,但俺那婆娘总是拦着,于是俺就想着教你自己做,也省的那婆娘再说三道四的。”说着话,他拿着那竹刀已经“刷刷刷”的砍了十几根成人大腿粗的毛竹。

  拓拔谌看他的行为心里震惊,要知道,手艺人是靠着手艺吃饭的,向来是家族内部承传,并且死守着自己家的手艺,就算是断子绝孙了也要埋进黄土里带走,生怕自己的手艺被别人学了去自己的饭碗不保,这李叔,还真是憨。

  “李叔,这手艺您还是教给小虎吧,我一个外人实在是不行,再说,李爹知道也会不高兴的。”拓拔谌推脱,她虽然喜欢木工并且一直苦恼没有先生可以教她这些,但她还是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

  “不会不会。”李阿生摆摆手,黝黑又粗糙的脸笑的满是皱纹“这是阿爹答应了的。”

  拓拔谌不是傻子,听他说李老爹都答应了,马上就让知道自己学他们家的手艺是打着要交好自己,顺便交好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元疏忆的主意,毕竟你学了俺们家的手艺,可不得把俺家当成自家人嘛?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以前咱们两家发生的不愉快就都忘了吧,顺便你看看你虎子侄儿上学还没个启蒙,你这做人叔叔的怎么也得表个态啊。

  拓拔谌心里琢磨,还真是打的好主意!

  她虽然瘸了一条腿,可到底还是跟着她爹念了六年书,后来她爹过世,她自己倒腾她爹和祖宗们留下来的书倒也还算识得几个字。前些日子,她听来换盐的几个大婶说,李家正寻思着找个先生给他家小虎讲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拓拔谌那时候就想他们怕是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毕竟村里认得字的只有族长一家和自己,到族长那里上学每年要交两石粮食的束修,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着实是个大数目,而自己就不一样了,一个瘸子,自幼父母双亡,吃不饱穿不暖就不说了如今还得养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讨来的明显就不是正经人家女儿的媳妇,哪里会计较许多呢?

  拓拔谌叹息,虽然她识字,可惜是个瘸子又是个女孩,上京赶考都不能,如今更是连笔墨纸砚都买不起。这些人果真是比她考虑得都周到,连元疏忆的那一份怕是都算进去了,只是元疏忆已经与她一个单身“男子”一同住了两个月了,且元疏忆闹腾惯了,平日里又喜欢与她“伤风败俗”的玩闹,若是现在澄清说她是她表姐怕也没人信,拓拔谌无奈,只能默认了她是她捡来的媳妇。说起来,她娘还希望她及笄以后找人说媒,找到一个待她好的男子嫁了呢,现在倒好,她还有几个月就及笄了,媒人没找,倒是平白无故的就有人要了,虽然是娶个媳妇回来。

  念着李阿生平日里待自己不错,且他为人憨厚断然不会想到这个主意,想来该是李大婶撺掇着李老爹他们想出来的点子,拓拔谌心里转了一圈的应了与他学手艺,就当是报答他这些年照拂的恩情吧。

  “你干什么呢?”元疏忆很是嫌弃的小心踩着步伐,努力不让那些破烂碰到她的裙角,费劲千辛万苦才走到被一大堆竹子木头包围的拓拔谌那里,好奇的问道。

  “你自己看啊。”拓拔谌现在没空理她,她做手工做的正欢呢。

  “看不出来。”元疏忆随便翻了翻拓拔谌视若珍宝的一大堆竹篾子,“你不是想要做一个猪笼吧?”

  “……”拓拔谌闻言,很是佩服她的想象力,“咱们家又没有猪,我做那个干什么……”说着,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手下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元疏忆,问的挺认真“你是想吃猪肉了?”

  “#&……”元疏忆被她戳中心思很是不好意思,谁让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呢?所以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自从她吃了一只鸡以后,每晚梦里都能看见香喷喷流着油的五花肉,不然就是看见一头猪在草原上狂奔,几次下来她都快逼疯了,现在真的是心里眼里都是猪肉了。

  看看元疏忆因为涨红而异常妖媚的脸,拓拔谌心里偷笑,别问她是怎么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有一天夜里,她睡得正香,结果这位姐姐夜里□□的滚到她怀里不说,还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咬了一口高声喊“猪啊,我终于吃到你了!我就说我风华绝代怎么会搞不定一只猪呢!哎?不过这猪好像没什么肉啊……”拓拔谌大半夜的忍着疼让她咬了一口,还被她砸吧砸吧嘴的嫌弃肉少,真是想要打她的心都有了。只是她看看怀里人比之初见显得清瘦的脸,又对着月光看了看她手心里的薄茧,到底没舍得动手。

  虽然她不知道元疏忆到底是什么人,但难得元疏忆虽然有时候嘴巴毒了点却异常维护她,虽然嫌弃水煮野菜难吃,却总是只吃那个而把米粥留给自她。

  元疏忆,是个好人。

  “你不是说那椅子你坐着不舒服吗?那些柜子桌子的也破的不成样子了。我就想着,趁着雨季多做一些家具,这样以后就能用了。”拓拔谌掩饰性的举了举手里拿着的竹篾子,心里则想着等她手艺提高了就将些东西拿出去卖,好让元疏忆早点吃上她心心念念的猪肉。

  “哎呀,你还会做这个?”元疏忆很是惊讶,“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啊。”

  “这是李叔上个月刚教给我的。”拓拔谌摸了摸手里竹篾子的纹路,道“我也是一边摸索一边做的,可能做出来的东西丑了点。”她得先给这位姐姐吃颗定心丸,否则这位姐姐定是又要嫌弃,天知道这姐姐怎么像孔雀一样净喜欢一些好看的东西。

  “嗯哼。”元疏忆从鼻腔里冒出个音符,意思是没事姐姐我不嫌弃你。她俯身将脑袋凑到拓拔谌肩膀上,嗓音能滴出水来一样的撒娇“好夫君,你帮人家多做几个躺椅嘛~”说着她还将身子往拓拔谌身上蹭了蹭,肉麻的紧。

  自从元疏忆偶然间听见村里人说她是拓拔谌捡来的媳妇以后就经常这么干,而听她这样喊拓拔谌由原来脸红得能滴血不知所措的任她调戏变为现在的无动于衷,她转过头看着元疏忆抽筋一样对她狂抛媚眼,静静的凝视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对她道“你脸上被蚊子叮了个大包。”

  “啊……”元疏忆顿时不淡定了,抓住她就喊“在哪儿在哪儿?你点了艾草没有?我就知道你没点,说了让你点呢?你知不知道姐姐我顾不得嫌弃那河水肮采了那么大一堆艾草来给你,就是为了让你点的啊?跟你说了要杜绝每一只蚊子的足迹留在我脸上的可能呢?死了死了,听梁絮虞那个没良心有交情的说被蚊子咬了会变丑的啊!”元疏忆显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她紧张的死死拽住拓拔谌的粗麻长衫,将脸凑到她跟前,紧张兮兮的道“你看看,我丑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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