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狼狈的起身，又搓开了不少地面上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淤泥，腥臭的味道萦绕在众人鼻端。
“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蛋！”
白雯不客气地骂着，看着魏新民黑着半张脸走近，一脸嫌弃地后退，差点跌进水里，她看了一眼拦住她的谢薇，眉头一挑：“我会给你加薪的。”
谢薇笑不做声，伸手招呼苏蓝他们：“你们也来吧！”
“真是讨厌，你干脆下水洗洗得了！”
白雯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魏新民骂道，魏新民难堪地摇摇头：“呃，这些水……我看还是算了，等下说不准又要跌倒撞到，还是等出去了之后再洗洗吧。”
白雯怒了，嘴一张，方言的调调跑出一串，不减半分犀利，更增几分恶毒，直将魏新民骂到抬不起头来。
这一切被王子敬等人看在眼里，张飞依旧默不作声，拉着又开始发呆的徐璐往小船边走，苏蓝和肖青落到了最后。
众人上了船，掌舵撑船的还是谢薇，她将光芒微弱起来的手电别好在帽上，笑道：“大家坐稳了，我开船了！”
说着，手上一用力，青黄色的长竹在水里泡得有些发胀的一端稳稳顶在一块钟乳石上，接着推力，小船载着所有人缓缓向前，在黑暗中前行。
因为嫌弃魏新民身上的味道，白雯距离他远远地坐着，身子靠在船沿，也不介意自己的衣服上沾满铁锈，卷发的发端几乎垂落水面。
王子敬坐在白雯身边，身后是张飞，张飞身边是徐璐，徐璐将头扭向一边，一个劲嘀咕着。
苏蓝拉着肖青坐在船尾，坐了一会，苏蓝突然拉起肖青，将他整个人抱在自己怀里。
没有人说话，只有汩汩的流水声，无法具体形容的水腥气和着魏新民身上淤泥里腐败的味道，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嗅觉。
不知道行进了多久，站在船头的谢薇往后一步，站在船舱里，弯起腰：“大家注意了，我们现在要经过第一个弯道，这里有些低矮，大家注意不要磕到头。”
船上的人有样学样，肖青被苏蓝抱着弯腰，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到对方炽热地鼻息喷在自己颈边，弄得他有些痒，忍不住动了两下。
“忍一忍，不然我撞破头的话，你也会伤心。”
苏蓝打趣道，在他怀里轻轻扭动的肖青立刻停止了动作，嘴上倒是不客气：“痒死了，你可以暂时不喘气么？”
“不喘气，不就变成死人了？”
苏蓝话才出口，顿时，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
嘻嘻的笑声很短，稍瞬即逝，声音也很奇怪，彷佛被谁捂住了嘴，勉强从指缝里钻出，又像是……从水底发出……
“苏老师，别在这个时候，讲这种冷笑话吧！”
魏新民的声音有些胆颤的意味，倒是谢薇哈哈大笑起来。
“苏老师，你真有趣。”
“谢谢。”
苏蓝慢慢抬起头来，第一个弯道算是平安过去，谢薇站上船头，继续撑着小船向前。
在阴暗的溶洞中，小船划过浑浊的水面，钟乳石上滴下的水滴声音响亮得刺耳。
15
谢薇头上苍白的手电筒光扫过水面，淅淅沥沥的水流泛着黄浊的色彩，还有些许白色的泡沫。
一些黑色的细屑般的物体从水面飘过，引起徐璐的注意。
她停止了嘴里轻微又频繁的嘀咕，睁大眼睛仔细地盯着水面看着，头越来越低，身子也弯向水面。
一道黑影浮沈了一下，又没入水中，紧接着，船身猛然一颤，船上的人都惊慌起来。
“别怕，可能是撞到了水底的石头。”
谢薇出声安慰道，船继续向前行。
“水下有人。”
徐璐嘻嘻笑了起来，她一个人的笑声，在溶洞水面和岩壁的双重折射下，有些扭曲和重音，听起来就像好几个人在笑。
“你真的是有病了！”
白雯倚着船沿，扭头怒骂着，发端垂在水面，被黄浊的河水浸湿尖端。
“难怪张静那时候会反对让你来！死掉的怎么不是你啊？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神神叨叨念个不停！你以为现在的大学生很金贵？我一千块钱可以买很多！找你来是要你做事的！不是听你发疯的！”
徐璐愣愣地看着白雯，等到对方说完话，呜呜地哭起来，彷佛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怪到我身上？他说你没有女人味，又说是我勾引他，你是我的好姐妹，你居然信他不信我……保研的机会没有了，就连工作，你也要来和我抢……”
徐璐呜哇呜哇地喊叫起来，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仰头大喊：“张静！张静啊！我恨你啊！你要死就死得干脆一点吧！不要再出现了！”
“喂……”
白雯也开始不安起来，她皱着眉头看着激动不已的徐璐，然后感觉到自己头皮一紧，整个人几乎栽向水面，惊得她尖叫起来：“谁抓我的头发！”
她捂着自己的头发猛然向后退，撞倒在王子敬身上，将对方撞得闷哼一声。
徐璐哈哈笑完了，又坐直身子，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脸，原本楚楚可怜的摸样，此刻看起来分外阴霾。
一时间，洞穴里又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静里。
“怎么这样？怎么回事……”
肖青整个人缩在苏蓝怀里，从没有这样一刻让他觉得自己幸运，面对着未知和恐惧，自己能放心地将后背展露，不用担心来自身后的袭击。
“别怕，那是他们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
苏蓝小声安慰着肖青，一边抱紧了对方瑟瑟发抖的身子，谢薇静静看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脸上笑容不再。
“第二个弯道了。”
她这次没有走下船舱，只是站在船头，原本平缓的小船突然掉转了方向，船尾的部分狠狠撞在岩壁上，在座的人不由自主地尖叫着，跌成一团，几乎是约好了般，所有的手电瞬间失去光辉，黑暗笼罩了一切。
“哗啦”一声水响，不知道是谁跌入了水底，肖青一边摸着生锈的船沿，一手抱住环在自己胸前的胳膊，大喊起来：“谁？是谁跌进水里了？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双冰冷粘腻的手慢慢抚上了他的脸颊。
肖青能感觉到眼前似乎多了一个东西，一个和黑暗完全融合在一起的东西，它伸着双手在自己脸颊上细细抚摸，彷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的珍宝。